她耐着性子,一边剪着,一边解释,叮嘱道:
“不过剪刀锋利,你别轻易学姨婆,泡椒坛子也很重要,不能轻易打开,知道吗?”
何之远小脑袋立马点得如同鸡啄米:
“我知道,娘说过这些事小孩子不能做,等我长大了才可以。”
“如姨婆,我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长大以后,我就可以跟娘、姥姥、姨婆一起出摊子挣钱了。”
顾宝如轻笑出声:“十五岁及笄,你自己掰手指头算算?”
何之远当真掰起了手指头,只不过她算术不好,一会儿数二一会儿数五,乱七八糟地掰点过十根手指头,举着双臂,嫩声嫩气:
“还有五岁,我就长大了!”
何之远笑眯眯地双掌托腮,满脸期盼:
“过一次年就是一岁,只要再过五次年,我就及笄,就是大人了!”
顾宝如忍俊不禁,但也没打断她,只顺着她的话,把头点了又点。
一大一小,坐在八仙桌旁。有之远陪着,不时回答她几句童言童语,倒也不觉乏味。
纱布帕数量只需要和坛子一样即可,因此很快就剪好了,顾宝如另剪了几条细细的纱布,双掌一搓,捻做细绳。
抓了一把山油柑子,数了数,约莫有二十颗,放在纱布“布帕”上,四个角往上提起一包,再用同样是纱布搓捻的细绳一绑,一小包山油柑子就完成了。
这样平均分摊了十一个陶坛,顾宝如每个坛子里放一包,再重新封上,回到屋里把剩下的山油柑子,通通装到两个竹匾里,端到太阳底下去晒。
晒干的山油柑子,和新鲜的作用一样,且更耐储存,这些晒上几日,封存起来,就可以留着以后腌泡椒再用。
才上晌,烈日就已如一把新磨的刀,露出锋芒,尖利地刺向大地,扎在人**在外的皮肉上。
在院子里无遮无掩站了一会儿,顾宝如鬓角就不断渗汗,浑身热得仿佛被人丢进个大火窑里,连脚底都是滚烫的。
摊分好竹匾上的山油柑子,她就赶忙小跑回堂屋。
人才进入瓦顶覆盖的屋里,浑身燥热立马退潮一样褪下去,人总算得到畅快喘息的机会。
顾宝如用布帕轻轻搌着脸侧和下颚,站在堂屋门口,目光盯着院门方向。
买个药和伞而已,芳姑怎么还没回,不会是出事了吧?
想到此,顾宝如心就火燎似的焦灼起来,不安地跺了跺脚,心里的担忧也不知该对谁说好。
章婆躺在病**,正需要安心静养;之远年纪太小,跟个稚童说这些,反而会吓着她。
顾宝如暗自焦虑,频频望着院门口。
等了好半晌,院门终于传来了响动。
她神色猛地一紧,立马拔腿跑过去,隔着门倾听,却只有拍门声,没有说话声。
顾宝如眉心立马皱了起来,这不像芳姑的行事风格。
为了谨慎起见,她们三人早约定好,谁在门外拍门,一定要主动开口,好让里头的人确认身份。
可眼下……
烈日灼刺下,顾宝如站在白灿灿的日光下,盯着面前黑黝的院门,神色凝重。
“是谁啊?”
她哑着苍老的嗓音,吊着心脏,隔门询问。
拍门声停了,应门的却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