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血没发黑,是红的。”
顾宝如垂眸,怔愣住。
“是黑的。”她抬起手掌给吕大夫看,掌心里的血渍就是耳朵的。
可掌心摊开,借着摇曳灯火一端详,血液竟又变回了鲜红色。
顾宝如目瞪口讷,狠揉了两下眼睛不敢置信:
“怎……怎么可能?”在破庙看到的分明是黑色的血!
看她神色愕然,吕棠海眉头皱了起来,又问:
“你还没告诉我,是井字街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你在哪儿惹了什么人,怎么会中毒了?”
嘴上念叨着,吕棠海返身回柜台,从那些红棕色的藏药抽屉里,拉开了其中一格,舀了一小勺粉末在碗里。
“现在要刮你伤口上的血检验是不是真的有毒,你忍耐忍耐。”
吕棠海拿了铜剪子,让顾宝如侧起脑袋,用酒擦过剪子的尖嘴,像刮墙硝般,“咻咻”把伤口刮得血肉模糊。
“嘶!嘶!”
顾宝如右边耳朵顿时剧痛万分,疼得她双手紧紧扣住椅手,咬牙死忍。
新鲜像条虫子,重新从伤口处沿着耳朵轮廓爬下来。
吕棠海让宝如自行止血,拿着那碗粉末和带血的剪刀到桌子旁。
晃了晃水壶,还有小半壶冷水,将冷水冲进海碗里。
粉末在灌注的水流中翻滚出朵朵花来,花朵翻滚不动的时候,粉末就融化殆尽了。
吕棠海把铜剪子的尖嘴戳进水里,过了会儿,血液也融散到水里,水碗微微泛红,晃着灯火的影子。
“你自己过来瞧。”吕棠海招了招手,示意宝如凑近:
“这血和药水融合到一起,要是有毒,水就会呈黑褐色,要是没毒,就是正常的淡红的。”
“你应该没中毒。”
吕棠海把水碗交到宝如手里,让她自己慢慢看,视线将宝如全身上下扫视了遍,最后落地在她沾泥的鞋子上。
顾宝如恨不得把眼睛挖出来丢进水碗里,好好检验清楚。
看了良久,宝如慢慢抬起头,目光濯如两汪清泉,泛着粼粼波光:
“吕大夫,我……我真的没中毒?”
吕棠海不答反问:
“现在你心脏还疼么?或是还有怎么个不舒服?”
顾宝如愣住,摸了摸胸口,等了好一阵儿,发觉原先那阵隐隐约约的抽疼窒息感竟然消失了。
她摇头:“好像不疼了,可是……”
她仍然不敢相信,“吕大夫,会不会是什么慢性毒,我暂时死不了,但要是不救治,过几日就七孔流血暴毙身亡……”
吕棠海鄙夷斜了她一眼:
“世间上或许是有这么霸道的毒药,但那也是极矜贵的东西,千金难买,落不到寻常人家手里,更不可能用到你身上了,除非用刀划伤你那人是什么皇亲贵胄吧?”
“再说了,如果是慢性的毒药,也不可能吃一次,或者擦伤一次就会死,那也得是长期服用或者沾染毒物,才会慢慢毒发身亡。”
“真的?”顾宝如睁大双目,如蒙大赦,但庆幸之余,又始终有些不敢相信,吕棠海两三下就能检出她没中毒。
宝如追在吕棠海身后:
“吕大夫,要不你帮我再好好验验?”
“你烦不烦?”
吕棠海突然扭头,怒斥:
“你说话不算话,还半夜麻烦我,你明日就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