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接近,不就是这样的拉近的么?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用摘了。”
话才说出口,竟被宋毓一口回绝。
脚步一滞,顾宝如当场愣怔住。
她偏过头,微微抬起下颚和宋毓视线对接。
宋毓目光里看不出喜恶,但语气里带了两分感谢:
“你每天晚上帮姥姥洗药,已经帮了我们很多,至于其余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目光顺着她视线下移,落到宝如桶内的石斧上。
宋毓眉心不自觉夹紧,她只身一人进山,本就不便,连一把像样的刀具也没有,却仍然惦记着姥姥的伤,要进山为姥姥抓草药:
“况且你和我们非亲非故,要是来往过密,传出去终究不好。”
他本意是为顾宝如着想,但字字句句,落入宝如耳里,却变得有些刺耳。
顾宝如很尴尬,低头盯着自己打了补丁的鞋尖:
“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过,北山我还是要去的,摘壮骨草只是顺道,我本来就是要上山摘山菌的,希望你别误会。”
她欲盖弥彰,给自己找完补,脸不自觉尬得发烫,垂着头加快脚步。
宋毓长腿幅度也跨大了许多,赶上她,保持和她并肩的速度:
“既然如此,壮骨草就更不必摘了,我会想办法去寻的。”
山菌随处可见,但壮骨草需要寻找,虽然她说自己见过,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宋毓不相信,北山那样大,怎么壮骨草正巧就被她瞧见了,还正巧记得路;
且连根移栽壮骨草,就必须带着泥,木桶本就沉重,拎着半桶泥走那么远的路,恐怕会累得够呛。
她善良,应该是为了宽自己的心,所以才说得轻松罢了……
顿了顿,出于好心宋毓又特意补充了一句,道:
“那你摘山菌也小心些,别误食带毒的菌子……”
“嗯,我眼睛没瞎,会分辨清楚的。”
因为他方才的话,顾宝如心里冒出了个小疙瘩,不情愿再和他多说,再次加快了脚步,催促:
“快点吧,我赶时辰!”
她两条腿快得几乎是小跑了,风风火火的。
平时下了工她也是这么跑起来的,只不过近几日来葵水,才走得慢些,因此就算拎着木桶,小跑起来也不费什么力气。
宋毓看她这样赶,连忙提气追,仰头看了看天色,太阳热烈,天高云淡,的确是个进山的好天气。
不再多话,宋毓一路带她穿街过市,往县北方向去。
牢房和衙门有一段距离,但也不算十分远,都是在县北。
赶到牢房,两人皆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像故意憋着劲儿赛跑了一场似的。
顾宝如放下木桶,一手掐着腰部,一手扶住面前的牢固砖墙,弯腰大口喘气。
宋毓因着职务关系,平日就有不少跑腿的活儿,虽然也喘,但大喘一阵后很快就平缓了呼吸。
他站在旁侧,等顾宝如直起了腰身,才把人带向牢狱的大门。
顾宝如从未涉足过这一带,不禁抬头四下打量:
淮阴县牢狱不算很大,但砖墙用的都是青砖,一看就坚固,长长方方,一想到内里关着不少作奸犯科的犯人,就觉得这里莫名添了几分恐怖和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