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趴在薄衫和肚兜中间,被她一通抖动,掉回垃圾堆里。
顾宝如抓起药包,没命地逃离了这里。
接下来的半程路,她半刻也不敢停歇!
憋着劲跑回棠海药铺,跳过门槛,她双腿瞬间筋疲力软;
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像一条搁浅在岸边的鱼,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买几钱川芎要这么……哎呀!”
吕棠海看清她臭汗淋漓的狼狈模样,后半句话生生化作惊愕:
“你钻臭水沟里了?”
从柜台后出来,捞起被扔到地上的药包,顺势带了把竹椅放到顾宝如身侧。
逃过一劫,顾宝如三魂不见七魄,手都是颤抖的,爬着坐上竹椅,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魂魄回到了身体里。
守在病床旁侧的宋毓走过来,一双墨眸落到她身上:
“你没事吧?是摔着哪儿了?”
“回来路上,遇……遇上歹人跟踪了。”顾宝如唇色微微发紫,抬头对上他幽深的视线。
话落,宋毓表情顿时凝重,连柜台后的吕大夫也怔在原地。
“皇天!”吕棠海手中的戥秤摔在柜面上,失声低呼:
“才戌时,歹人就敢在县里猖獗了?你们衙差是吃干饭的!”
吕棠海抬手抚了抚胸口,又重新抓起戥秤,继续秤药。
不怪她惊讶,实在是戌时还正是夜市热闹的时刻,淮阴县一向有衙差巡逻,治安虽算不上很好,但这样夜未深就敢在大街上跟踪劫道的,属实少见。
宋毓转身,迈步到木桌上,拎起茶壶晃了晃。
壶里有水,他熟门熟路去拿来一只海碗,倒了半碗水塞到顾宝如手中,才低声问:
“有看清那歹徒面貌么?”
顾宝如捧着碗,猛地喝了两大口凉水,一颗扑通乱跳的心才慢慢稳定下来。
唇瓣上沾了水渍,变得润泽起来,宝如摇摇头:
“夜太黑了,看不清,但是那人追得很稳,追丢了后很生气,一直骂了好久才走,我不确定他是临时起意,还是和我结过怨。”
没有隐瞒,她把前些日子在码头边耍伎俩逼退陈管家的事说了出来。
宋毓越听,眉峰拧得越紧:
“不能断定是不是陈管家所为,但最近这些日子,你最好谨慎些,凡事多留几个心眼……”
顿了顿,他语气里添了几分诚恳:
“谢谢你送姥姥过来,连累你惊吓一场,对不起。稍晚些,等姥姥醒了我再送你回去。”
顾宝如怔住,随后脸上淡淡绽起一抹笑:
“不用道谢,你和姥姥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做的不多,不及你们帮我万分之一。”
她捧起碗,将剩下的水喝了个干净,起身把碗放回桌上,转去看矮榻上的宋姥姥:
“人还没醒吗?”
顾宝如扭头望向柜台,昏迷这么久没苏醒,双眸里不免透出担忧。
“放心吧,脉象平稳,说明人没大碍。”
吕棠海抓好了药,药材通通倒在一个海碗里,端出来递向宋毓,吩咐道:
“抓紧把这止疼消肿的药煎了,等她一醒就能喝。虽然骨头没断,但崴肿了手肘关节,要好好休养一阵才行了。”
宋毓接过药,正准备去煎,余光倏地瞥见顾宝如快步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
“我去煎吧,你留下守着宋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