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没了影子,它留下的屎还在,宝如捏着鼻子,喉咙里堵了一口气,像团棉絮似的不上不下。
无奈,她只好抓了一沓树叶,用树叶轻轻夹起猫屎,跨过围栏去废墟,略微辨别方向,用力抛到她傍晚清理出来的垃圾堆里。
真想不明白,这么小的一只猫,拉屎竟然这么臭!
再回到屋里,她睡意也被驱散了。
走到门口望了望,夜幕黧黑,雨虽然收住了,云层却迟迟不肯散,像一张厚重的黑布,把天都罩住了,半点月色都漏不下来。
摸不准时辰,但感觉自己睡了挺久,这会儿应该是下半夜,离天亮估摸也不很远了吧?
她勾起尾指,插·进发丝间挠了挠,干脆摸黑出门洗个头。
弯弯绕绕,路上一个人也没遇见,终于瞧见熟悉的鱼形灯笼,宝如步履不自觉加快了些。
原以为天黑,江边应该也没什么人才对,但来到码头一看,黑黝黝的天幕下,江面上浮载着数不清的船只,在江花拍打中等着靠岸;
而岸边的工人们,像觅食的蚂蚁一样,早已在攒动着来回搬货了……
借着夜色遮掩,顾宝如藏在黑暗中,有些惊愕:
这么多人,要是从这儿去上游,一路上免不得要被人瞧见,自己独自一人,冒不得这个险……
犹豫片晌,她转身朝下游走去。
但没走几步,双耳突然捕捉到码头那边响起女人的谈笑声。
顾宝如诧异转身,朦胧船灯映照下,竟真是一群女人!
女人们神态各异,有的睡眼惺忪打着哈欠,有的三五凑到一起谈话,间而发出一阵嬉笑,每个人脚边都放着一两只木桶……
那群女人似乎在等船,站在岸边,江风有些大,将她们身上的衣裳吹得左右摆动,发丝乱舞。
宝如双脚像在地上扎了根,一动不动,好奇地观察着她们。
等了一阵,几艘渔船靠岸了,女人们瞬间目光齐刷刷盯着渔船……
渔船一抛锚,为首的女人猛一挥手,女人们就立马围上去。
渔船的船工把网到的鱼一兜兜拖到岸上,女人们立马扑向渔网,争抢着把里面的江鲜捞到桶里。
捞得正热闹时,突然又来了一群男人,拎桶蛮横地挤开女人们……众人乱成一团。
女人们来得早,合力将一桶桶江鲜搬上独轮车,一部分人把车护送拉走,剩下一部分留在原地看护木桶。
顾宝如看得目瞪口呆,虽不知她们抢那么多江鲜做什么用途,但她双脚已经不由自主迈开,走向了她们。
穿过繁重热闹的搬运队伍,宝如还没靠近,对面的女人们已经发现了她,显然也很惊讶她这个时辰、只身一人出现在码头。
目光在女人们身上徘徊,最后落定在一个梳着垂柳髻,年约三十的女人脸上。
“你们……”她嗫嚅嘴唇,思索着如何开口,才不会太过唐突:
“是卖江鲜的吗?”
女人们摇头,为首的垂柳髻女人上下打量着宝如,不答反问:
“你……是别人介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