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端坐在上首，看着手足无措的姜小遥，笑得合不拢嘴，问：“首辅大人进宫去了？”
姜小遥点了点头。
“挺好。”老夫人知道昨夜必然是成事了的，芸娘在外头叫都叫不起来两个人，但是老夫人没想到，这两人不止醉酒成事，便是这一日晨起清醒过来，还能再来一场。
老夫人想，她应该很快就能够抱小孙孙了。
“也是时候该给你找一个夫人了。”老夫人认真地想，应该给姜小遥找个什么样的姑娘做夫人，可不能再找一个像柳毅然那德行的了。
姜小遥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小小声道：“祖母，娶夫人的事情，怕是要往后挪一挪了。”
“恩？”老夫人问：“怎么？难不成首辅大人另有主意？”
“好像是，他让我老老实实地在府里等着。”姜小遥也不知道要等什么，也不知道齐麟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后来只有求饶的份，什么都顾不上了，等齐麟要走的时候，她疲累至极，抱着被子就睡着了。
要不是太饿，大概这个点还醒不来。
老夫人迟疑了下，她心里明白，姜小遥和齐麟都想要争取。
老夫人也不是舍不得侯府的爵位。
时至今日，老夫人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侯府的爵位，而是小遥的幸福。
可就算她放得下爵位，也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了的。
欺君之罪，那是要诛九族的。
为着姜小遥和姜蕊计，这个弥天大谎也必须要继续撒下去。
这已经是她想了大半辈子，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老夫人不愿意姜小遥期待过大：“即便是你能恢复女儿身，怕是也不能以这个身份嫁去齐家做当家主母，若是只能去齐府做妾，倒不如还做这个小侯爷，好歹还能当家做主。”
老夫人叹口气：“祖母从前为你安排了后路，你有大姐姐，有三妹妹，府里却没有二姑娘。”
姜小遥知道这个，老夫人同她提过，那时候谎称二姑娘跟他是双生子，双生子都很难养活，只说胎里弱，要在庙里才养得活，便领了无数的人，抱着一个小襁褓去了家庙。
“但是，肃顺侯府的二姑娘，配常人尚可，配当朝首辅……”老夫人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齐麟这孩子什么都好，可就是太好了，好到她们这样的人家攀附不起。
“况且，还有安王府的青苒郡主在。”老夫人知道这样的话是打击姜小遥，但她宁肯是自己打击她，也比将来姜小遥被满京城的命妇指指点点强。
老夫人是从个泥腿子做上的侯夫人，她从前经历过的，受的那些个委屈，不想要自己的孙女再承受。
所以无论是当初姜静的婚事，还是姜蕊的婚事，她都是不赞成的。
到了姜小遥这里，老夫人想用自己的力量护着她，让她免受那些困扰。
姜小遥静静听着，一声不吭。
即便她很早很早就知道了，也很早很早就认同了这个观点，可将对面的人换成齐麟后，她难掩失落。
芸娘端了一碗银丝面，有些心疼地说道：“小侯爷早就饿了，先吃些东西，再说其他的吧。”
可姜小遥的这碗面才吃完，卯兔便来寻。
卯兔之前一直在庄子里守着姜静，老夫人对她极有好感，听卯兔说，有事情想让姜小遥帮忙，老夫人半点没多想。
然而姜小遥前脚才被卯兔请走，便听到了敲敲打打的奏乐之声。
老夫人遣人去瞧，小厮连跑带颠地奔回来：“老夫人，快，首辅大人亲自带着聘礼来了。”
老夫人险些以为自己听差了，心里后悔不迭，早先才说，齐麟这孩子处处都好，怎么就没想到齐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孩子？
年纪轻轻的，府里面再没有个人管束着，这可不是要出事？
老夫人当机立断，吩咐芸娘：“去刑部拦着，不许小遥出来。”
老夫人迎出去，齐麟一行人也到了大门口，老夫人原还想将人劝回去，却怎么也没想到，齐麟手里还捏着明黄圣旨。
如此，老夫人便是想劝也劝不得，还得立刻设下香案接旨。
老夫人还算是稳得住，再如何心焦，面上倒也没显出太多来，毕竟齐麟那绕了半城的聘礼实在罕见，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老夫人如何也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露了怯。
既是有圣旨，老夫人便是想要拦姜小遥，也拦不住，给肃顺侯府的旨意，肃顺候是必须要来接旨的。
老夫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姜小遥从刑部出来，乖巧地跪在她前面。
老夫人这颗心，这辈子没有这么扑腾过，心里像是滚开了的水，也不知道齐麟这旨意是什么样的旨意？
他是怎么求来的？
难道要替姜小遥恢复女儿身？
还是说，要赦免肃顺侯府的欺君之罪？
这怕是不成，皇帝年纪虽小，但也定然知道，不能开这样的先河，不然这拥有爵位的府邸，都有样学样，这京城就再也没办法管束了。
可不替小遥恢复女儿身，那这么些大红的聘礼箱笼，又能是冲着谁来的？
总不能是给姜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