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万财看着大林，一脸震惊，他没想到大林会知道，更没想到大林会找上门来质问他。
宋万财抬手摩挲着下巴，吸着鼻子，踱着步子，没有着急回答，他转了个身来到凳子前坐下。
“你知道了？”宋万财低着头问。
“我真希望我一直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了！”大林激动地双手颤抖。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先告诉我，你忘记我们在坟前发过的誓了吗？”
“我没忘，一直记得。”
“为什么明明我们都在坟前发过誓了，你还要违背誓言拿走了里面的钱和金蝙蝠？那些钱可是留给两位姑姑和小勇的，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吗？谁要是昧了，就天打五雷轰！”
宋万财哭丧着脸：“大林，我跟你承认，钱是我拿的，属于小勇的那只金蝙蝠也是我拿走的。”
大林恨恨地瞪着他。
“你既然记得怎么还拿走？”
“我为什么要拿走？你问我为什么要拿走？你跟喜妹去找他爹，你们在蓬莱认了干爹，总算有了落脚的地方，有人照顾，葫芦被染坊老板收留，做了伙计，也有了着落。而我呢？我一个人无依无靠，你说我怎么办？我只比你大三岁，我能怎么办？”宋万财神情激动，看着大林。
大林无言以对。
“我知道葫芦应该跟你说过我的事情，但是，你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别人说的不一定对，我要亲口给你讲讲。”
大林抬眼凝视宋万财，宋万财徐徐开口：
我们从大杏树下分开后，葫芦跟我去了周村。
我本想着把钱给我娘，可是鬼使神差让我走到了赌坊门口，我想进去看看逼死我爹的仇人还在不在，进去见他还在，我心里五味杂陈，我突然想用我的那兜钱做本，再赢点儿，结果不但没赢，反而全输光了。
我很懊悔，葫芦就把他的那兜钱给了我，我给了我娘。
葫芦帮我，我把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宰了。
葫芦淋雨生病了，加上没吃东西，他发起了高烧，我们身无分文，没钱买吃的，更没钱看病，我就接雨水给他喝。
看着他那难受的样子，我于心不忍，所以我就冲进大雨，去给他找吃的了。
这三根半夜，又下着大雨，我能去哪里找吃的啊？没办法我就翻墙入户去偷吃的给他。
我顺利偷到了吃的，可是离开的时候被人发现了，他们一路追，我就拼命跑，后面的人紧追不舍，眼看着就要追上来了，我急匆匆把吃的丢给葫芦，继续向前跑去。
跑出去很远，地上泥泞不堪，我滑了一跤，然后，就被逮住了。
你知道吗？就因为这点吃的，几个人对着我一阵拳打脚踢。
我咬紧牙关，满身泥水蜷缩在地上，当时感觉自己就像是放在案板上的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无论他们怎么打，我愣是一声没有求饶，直到我被他们打昏过去。
等我醒来，天已大亮，我支撑着满身伤痛的身体爬起来，再回去找葫芦，可是葫芦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后来，知道他是被染坊老板收留后，我才一个人默默离开。
宋万财讲述着，几度哽咽。大林听着，低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