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一刻,我什么感受吗?”荆姬抬起头来,仿佛不是任何人,而是经历一场战争从尸山人海里爬出来的野鬼,“我终于活过来了,那么多黑暗的日子,那么多充满仇恨的日子,我以为我终于看到了光亮……”
“相思,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个称职的男友!都是我不好!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唐驰哑着嗓子,心脏仿佛在油锅里翻滚,滋滋地生痛,他现在才明白,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宋暖故意夺走他的情书,知道他和相思约会的时间地点,故意安排秦川去强bao林相思,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乔沐,乔沐才会将清华的名额让给自己。
环环相扣,命运的轮盘因为自己要和宋暖夺糖果开始,就吱吱呀呀地旋转了……
“可是,那个花瓶只是砸晕了他而已,并不足以致命,看着他浑身是血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我妈逃走了,我逃了出来,就在那个大雨如瀑的夜晚,我见了你,和你做最后的告别,下定决心要杀了他,和他同归于尽的时候,乔沐却叫来了精神病院的车子……”
荆姬眼眸里没有一滴眼泪,只有猩红的恨,她的身体剧烈起伏着,浑身如同燃烧的火山。
“唐驰,你知道吗?我恨你,恨你每次在最关键的时候都会放弃,都会出问题,如果你那晚不让宋暖得知我们约会的消息,或许事情就没有那么糟糕,如果你直接告诉我不约会,我放学就回家了,宋暖和安藤希也就没有可乘之机……如果,七年前的那晚,你阻止乔沐,不要将我送到精神病院,我直接杀了安藤希,我就不会痛苦到今天……唐驰,如果……”
“不,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唐驰终于崩溃地将脸颊深深地埋到了她的肩头,从来没有此刻,他更懊悔,更痛苦,荆姬口中的如果如同沉重的大山一般压在了他的心头。
往事不再来,伤痕依旧在。
每说起一次,无异于重新揭开伤口,那种疼痛锥心刺骨。
那场大雨,她赤脚走在冰凉的雨水里,去找生命里唯一的依靠,那个充满野性的少年,夜黑如墨,空****的大街,孤零零的路灯,十七岁那年的恐慌和绝望如水一般蔓延到了心头……
她静静地被他拥抱着,心湖寂静得落针可闻。
而他,浑身颤抖得如同秋日里的枯木蝶。
……
香郡别墅的门口,站着一个戴着巨大墨镜身穿白色轻薄风衣的女人,她站在灌木丛后面的法桐阴影里。
墨镜遮挡了大半张脸庞,只露出有些紧张的红唇。
她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一个女佣模样的女人打开别墅的大门,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左右看看并无熟人,朝着女人走去。
女佣从围裙里取出一个大信封,交个了法桐;“这是你要的东西,把钱给我!”女佣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样做对不起荆姬小姐,可是,我不这样做,对不起我的孩子!哎……我这样有罪,以后不要找我了,我得离开这里了!”
“嗯!”女人打开了信封,确定是荆姬参赛作品的复印件,才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了女佣,“你离开也好,最好给你加孩子换个医院,到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记住,你从来没有见过我!”
女佣很快转身离开,消失在香郡别墅的大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