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为何要负疚?朕与瑾瑜两心相印,情比日月。难道仅仅因为你先遇着她,朕就成了罪人?花月情事谁说要讲先来后到?”
“两心相印,情比日月?分明是恃势凌人,君夺臣妻!我与瑾瑜早换过信物,定下终生,是你棒打鸳鸯,害得我两个天各一方,最后还累得瑾瑜骨肉分离、含恨而终!你竟然还振振有词,毫无悔意,真是厚颜无耻!”楚中天显出少有的愤怒,再也不顾君臣之礼。
“仅凭年少懵懂时轻许一诺,不管她已嫁为人妇,还要纠缠不休,这才是厚颜无耻!”
“是瑾瑜告诉你的?”
“否则你以为朕如何得知。朕喜欢瑾瑜不但因她的善良,更因她的坦诚。她收到你的信函后茶饭不思,坐立难安,终于被朕发现,细问之下,她道出当年那段旧事。但是无论朕如何追问,她始终不肯透露你半点消息。瑾瑜她太傻,任何时候都只想着保护别人。只是她没想过当时只要朕派人去细查,又怎会找不出你!”
楚中天眼眶子里有些晶亮,问道:“那圣上当年为何不找出我,将我杀了以绝后患?”
“你以为朕喜欢杀人?在你看来朕是个嗜血的暴君是吗?天下人都知道朕诛杀手足,可是他们不知道若非朕被逼上绝路,又怎会让双手沾染自己亲人的鲜血!朕杀了他们,便是暴虐残酷;若朕被他们杀死,便是昏聩无能!世人都在苛责朕不公,可谁又对朕公平?”昭仁帝郁郁道。
“这不能成为你脱罪的借口。错便是错,永远无法更正,只能终止。”
“这就是你给朕下毒的理由?”昭仁帝忍不住咳了一声,不着痕迹用袖子拭掉溢出嘴角的血迹。
“果然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圣上。”
“朕还确实有一事不明,要向你请教。毒是如何下的?”
“圣上四十五岁寿诞上,风影送的那盆垂丝海棠,圣上不会忘记吧。仙陨不愧是我‘幽冥’中第一制毒高手,她培育出的这株奇花酷似海棠,散发出来的花香也很怡人。但是,一旦遇着水气却会变成无解的毒药。”
“风影,这是专门为朕培养的人!你究竟有多恨朕,才会花这么大的心血。可怜朕那苦命的女儿凌烟,难怪朕见着她,听着她说话,就会从心底里高兴,原来是因为血浓于水的感应。可是她到最后都没有享受到半点父母之爱,朕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让时光回到当时,她站在朕面前冲着朕笑。”昭仁帝声音哽住。
“圣上也终于尝到了剜心之痛的滋味!”楚中天满脸飞扬的得意。
“你处心积虑筹谋这么多年,目的终于达到了,朕到底死在了你手上,不过你还是输了!”
“我输了?”楚中天反问。
“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好,先等十三王与谢三娘出手,让成乾以勤王的名义出动亲兵,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你知道朕必定留有一手准备,等周统兵临城下,与成乾拼个鱼死网破时,你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利。再以讨伐逆贼之名号召天下仁义之师,扶太子登基,将来做个监国摄政的幕后皇帝。可惜天不遂愿,你以为今天你还有命活着出去吗?你的盟友镇国大将军早将你卖了,即便朕不杀你,他也不会放你。”
“我早知事成之后他会对付我,只是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我很好奇圣上许了他什么好处竟能让他动心?”楚中天问道。
“你知道成乾为何要倒戈吗?因为他唯一的女儿成怡肚子里怀着巽儿的骨肉,他改主意了,而促成此事的正是你一手栽培的风影!你就算斗得过朕,也斗不过天意!”
“原来如此!成乾的居心圣上想必更清楚。”
“朕自然清楚,妄图用一个幼子,窃取我赵氏江山。他的下场你很快就会看到!”昭仁帝切齿道。
“去母留子,可怜那!”楚中天叹道。
“你不觉得自己更可怜吗?朕死了正好与瑾瑜团聚,而你生生死死都将是孤家寡人!”
“瑾瑜她会等着我,你休想再霸着她”,楚中天忿然道。
“我们生同衾,死同穴。她早与朕有过约定,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不可能,瑾瑜她绝不会如此!她不会忘记铜雀台上曾许下的誓言!”楚中天气急。
“你筹谋半生,机关算尽,可惜老天也不帮你,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会明白你这一生何其可怜、又何其可笑!”昭仁帝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