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是父子啊!常言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个大坏蛋的儿子又能好到哪去!凌萱你听我一句话,千万不要被他蒙骗了!”
“他跟我们一路同行,时日也不短了,你觉得他真是个坏人?”凌萱又问。
“坏人不一定都像坏人啊!坏人脸上不会写着‘我是坏人’几个字的!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急着回京城了,他怕你戳穿他,他的真面目暴露了就走不了了。还假惺惺的跟你保证一定会回来,我瞧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凌烟道。
“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
“凌萱,你千万别犯傻,这会害死你的!”
“即墨雷十恶不赦,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却温良淳厚,至情至性。凌烟,我愿意相信他一回。”
凌烟眼眸中隐有水光,却不再反驳她。
凌萱轻轻抱住她,“对不住,我不该提到你的伤心事。”
凌烟也转身紧紧抱着她,哽咽着说:“我是害怕你会伤心,你心里的苦我总算明白了!难怪你会那样对他。你也恨他对不对,可是你更爱他!一面是血海深仇的包袱,一面是难以割舍的牵挂。你在这样的夹缝中左右为难,受尽煎熬!我可怜的妹妹!”
两人紧紧相拥,无声而泣。许久,凌萱抽身出来,将那幅画放到灯火上,呼啦一下火苗迅速蔓延。
凌烟想去抢时为时已晚,“为什么要烧掉它?”
“我相信宁之,所以这个会给他带来危机的东西我必须毁掉。而且爹不想用这幅画指证楚中天,我也不会这么做。”凌萱声音极轻,却无比坚定。
“你是怕这个会成为他们楚家的罪证?可是你烧了,也就断了自己的后路,万一他真的不回来了呢?”凌烟试探问。
“那也是我的命,此生无怨尤。”过了许久,她才幽幽轻叹,声音渺茫得如同轻雾,禁不得一丝风。她赌上了自己的一生,却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
夜已深,赵巺辗转翻覆难以入眠,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周身火烧火燎,仿佛被架在炭炉上。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登时胸口一凉,觉得舒爽多了,重又躺下。
不一会那种莫名烦躁、灼热的感觉又升腾起来,如海潮般一波一波向他袭来,他难受已极,只想把自己的胸膛也剖开,将五脏六腑拿出来晾一晾,或许会好受许多。
他又忍耐一会,却感觉浑身上下好像钻进了无数只蚂蚁,从脚心一路向上,爬过他的肝胆、心肺,爬进他的脑袋,在抓挠、噬咬!他的头颅嗡鸣作响,直欲炸裂!他低吼一声,却怎么也驱逐不出这种令人发狂的感觉!
从来没有这么怪异的感觉,赵巽周身滚烫如火。他下榻,推开门便冲了出去。
冷风钻入他的衣襟,拍打在他烧得火红的脸上,他非但没有感觉到清爽,头脑反而更加昏沉发胀。他心中隐隐觉得不该去那里,可脚下却丝毫不受控制。
他推开虚掩的门,房里亮着灯火却无一人,忽然见帐子晃动了一下,他摇了摇愈加沉重的脑袋,以为自己眼花了,走近榻前,撩开锦帐,只觉“嗡”的一下,连脚底的血都瞬间冲进脑中。
榻上的少女衣衫半敞,肌肤胜雪,清丽如仙,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赵巺握着帐子的手不停颤抖,残存的理智督促他立即掉头,可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好似紧紧攫住了他的思想。
她是谁?我又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赵巺脑中迷乱,好像颅骨中盛着的是一盆浆糊,越想越糊涂。
为什么我那么想看到她,可是看着她又觉得心里隐隐作痛?赵巺双手紧握成拳,掌心渗出血水,几乎陷入癫狂。
赵巺还在发怔,蓦地两只温软滑腻的玉臂已紧紧缠绕住他的脖颈。
烛影摇红,灯花滋滋作响,一阵寒风透过窗扉,火焰挣扎几番终于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