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刀势起,则如千丈碧江卷浪涛,万里涧壑飞白练。弑天轻轻一扫,拨开青锋,顺势急掠,刀剑相格处迸出火星。
赵巽只觉虎口发麻,急忙抽脱而出。他与弑天交过手,知道对方刀势狂猛、内力浑厚,不可直取硬碰,只能以巧化解,遂使出剑法中的‘点’字诀,接连使出‘投石问路’、‘蜻蜓点水’、‘飞鸿印雪’等招式避其锋芒,又以‘封’字诀轻快连击,剑随身走,身随意动;内合其气,外合其形。意图封锁寒月刀大开大阖的刀法。
弑天低斥,“比之上回剑法少了些婆妈,依旧不成气候。”他静如苍松,难以撼动;动似流星,莫辩其向。他忽地身形一转,猛地施展‘盘龙吐信’、‘逆转乾坤’,挑开赵巽的长剑,轻易突出,闪电般直向风影劈去!
风影大骇,没料到他突然发难,慌忙按动机括,发出四枚蝴蝶袖箭,却被寒月刀一一拂落,竟如同拨开柳枝一般轻而易举。紧接着一招‘单刀赴会’怒斩而来。
风影撤步矮身避过,却见眼前白芒掠处,寒气逼人,她急忙举臂相迎,只听‘珰琅’一声,手腕间的箭筒已裂成两半,手臂被震得酸麻,幸而这箭筒乃精钢打造,坚硬无匹,挡下这一击,否则弑天这一刀足以斩断她双手。
弑天冷声道:“我虽自认并非好人,却也不齿阴谋毒计、暗箭伤人之辈。”
赵巽道:“休要说得冠冕堂皇,你自己不就是暗地里捣鬼的卑鄙小人!”赵巽赶来挡下弑天的攻势。
风影惊魂未定,想不到这蛮子出手如此迅疾,如此歹毒!眼见赵巽在他手下也撑不了几时,对一旁观战的柳凌萱道:“你还不去帮太子哥哥,干看着做什么?”
柳凌萱还未动,此时,许士璠带了十几名兵士急匆匆赶来,对弑天喝道:“灞州知州已率二千铁甲军奔赴此地,彼等宵小之徒还不束手就擒。”
弑天闻言面色微变,刀锋一转,迳直向赵巽猛攻,势如狂风骤雨。
柳凌萱心知不好,弑天心性高傲、性情狂猛,如此威胁反倒激起他的凶性和怒气,非杀了赵巽不可!当下再不迟疑,‘呛啷啷’拔出双剑,龙吟怒哮,凤哕轻吟,两道雪芒齐舞如飞星陨落,直取弑天。
弑天见双剑袭来,露出些微讶异的神色,寒月刀开阖间震得双剑清鸣不已。
赵巺担心柳凌萱有失,急忙奋起青锋截住弑天。赵巺黑衣翻飞如蛟龙腾空,柳凌萱白衫飘扬如鸿鹄照影,二人并肩作战已经不是头一遭了,同生共死,合力迎敌,彼此间倒也默契。但赵巽眼中透出些黯然,暗叹可惜物是人非,佳人在侧,芳心远矣。
柳凌萱因之前重创,实力大不如前,再加上眼睛已十分恍惚,剑势愈加迟缓,更无半分锐气,相比大战即墨风之时,去之甚远,因而虽仍以双剑对敌,威力却大大折损。否则两人联手至少也可抵抗一阵,直至援兵到来,毕竟他们此行的目标并非弑天,而是玄冰神铁,以及解救阿耶离卿。
许士璠在旁观战,心焦不已,虽早有准备,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召集铁甲军赶到此处仍是不易,他全神贯注盯着场中的争斗,浑然不觉有几双眼睛亦在暗处盯着他们,如同觊觎猎物的虎豹。
数十丈之外,一个绿衫女子低声问道:“这老头子来得未免也太及时了吧,如此巧合?”她转头见一旁的紫衫男子仍不睬她,目光灼灼只顾凝望着战圈之中,不由俏脸微沉,嗔道:“你还在生妾身的气?”
紫衫男子也不答,望着远处那抹白影,皱着双眉。
绿衫女子紧盯他的神情,淡烟水绿的眉梢轻挑,酸溜溜道:“只可惜你不能现身英雄救美,错失了虏获芳心的大好良机。”
刀锋凛冽,寒月刀动仿若风起云涌,纵横决**。赵巽渐渐不支,衣袖上已染了斑斑点点的血渍,在弑天的连环急攻之下,他面如土色,剑势愈显滞缓。
龙吟凤哕雪芒吞吐,却难以攻进分毫。寒月刀忽地一扫,将双剑挡开,旋风般斩向赵巽,竟用上了不下八成力道,只如星河倒卷!
刀锋未至,赵巽已觉杀气迫面而来,如泰山压顶,急忙奋起全力相抗。寒月刀嗡嗡剧震,赵巽虎口迸裂,手中长剑已然抛飞,他呼吸一窒,喉头腥甜,‘哇’的吐出一大口血。还未等缓过这口气,却见清冽冷光一闪,如银河悬瀑飞泻而下,他瞳孔骤然收缩!
许士璠惊得双腿发软,连呼喊都发不出来了。风影一时救之不及,她失了袖箭,寻常暗器于弑天而言亦无丝毫用处。
离卿与任杰都已被重创,更无力救援。众人眼睁睁看着寒月刀寸寸逼近赵巽却都是束手无策。
赵巽倒抽一口冷气,瞳孔中只映出那柄长刀的映像,难道这就是终点?不过如此也好,以后再不必时时忍受那窒息般的煎熬。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眼前一片苍茫如雪的素色,他心跳顿止。
弑天一顿,冒着反噬的危险猛地收住内力,但刀气纵横处,那飘渺的身影如折翅之蝶般零落,覆着的面纱也裂开来,众人目光聚集在她脸上,齐齐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