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涵向赵巺、离卿等人说明去意,并请他们代为好生照顾凌萱。只不见风影,他料想风影恼了自己不愿相见,这样也好。
晌午将过,十三王又来探望凌萱,恰逢许士璠备好了千里追风驹“玉狮子”,十三王见这马生的高大结实,周身鬃毛雪白,无一根杂色,颈项上的鬃毛长长垂下,果真如雄狮一般。艳羡不已,连连向许士璠讨要良驹。这千里驹本是尤知州搜罗来的宝贝敬献钦差大人。
楚君涵见赵巺始终冷面以对,知道他对自己存了几分愠怒,但赵巺既然肯开口为他洗脱嫌疑,足见赵巺心底仍然重视这份兄弟之情,楚君涵心中已颇为欣慰,因此并不介怀赵巽此时的态度。
楚君涵收拾了包裹向众人道别。十三王半真半假说了句,“有人怕要金蝉脱壳喽。”
柳凌萱见众人都不说话,尤其许大人,虽未发只言片语,但对楚君涵分明已起了疑心,只深深望着楚君涵问了句:“我只问,是否与你有干系?”
楚君涵知她所指是柳大人蒙冤以及后来构陷她,还有贡品失踪,李福和李皓遇害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案件,也早已想通她其实并非针对他,而是怀疑……因而异常坚定答复她:“绝无干系。”
柳凌萱缓缓点了点头道:“我信你。”
十三王又道:“你就不怕他一去不回?”
楚君涵道:“少则六七日,多则十余日,我必定赶回!回来之后我会将所有的事情向你说个清楚。今后你去哪,我跟随你到哪,用我余下的所有时光履行九鼎山下的承诺。”
柳凌萱凝望着他,眼底流露出如水的温柔,说道:“若君心似我心,我会一直等你!”
赵巺脸色益发难看,双手紧紧攥起,指节已握得发白,似乎这样用力便能攥住心中不断流逝的希冀,不让这一颗心只剩下空落落的寂寞和**裸的痛楚。
楚君涵见她如此决然,心头狂喜,再顾不得旁人,牵起她的素手,将她揽入怀中,只不知这深情一拥却成为与她最亲近的一个瞬间。
楚君涵辞别她上了马,勒马徘徊两圈便飞驰而去。
柳凌萱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天尽头,好似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中间隔了千重水万重山。蓦地一阵痛楚席卷而来,如剜心锥骨一般,她险些连呼吸都岔乱了。
山外山,凄风残,鸟声乱,离魂黯,这样一个惨淡的正午却又如此刻骨铭心。都说相见时难别亦难,不知何时与君再相见?灯火阑珊处,能拾旧梦?
十三王见马蹄扬尘处,她伫足凝眸,酸溜溜道:“这样你便信他了?女人呀,当真好糊弄。果然再聪明的女人一旦陷入情网也会变成小傻瓜。我原以为你会是个特例,这是你头一回让我失望。”
柳凌萱淡淡驳了他一句,“我信他,是因为如若他一开始就与那件案子有关,当初一定不会引我进宫,直接杀了不是免得后患无穷。”
十三王摇头,啧啧叹道:“柳姑娘虽聪明绝顶,但到底年纪小,很多事还不懂。男人对女人有时是有些说不清楚的念头。换做是我,柳姑娘就算是我的死敌,我也断然舍不得下手。你知道猫儿捉住了耗子,是不会直接一口咬死的。待小猎物乖乖进了陷阱,连杀父之仇、血海深恨都可以弃之不顾,岂不更有趣。”他边说边望向赵巺,见赵巺一张脸绿幽幽,阴惨得吓人,嘴边笑意更浓。
“我虽不知王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这样的挑拨于我毫无用处,不必再枉费口舌。”柳凌萱仍由凌烟牵着回了驿站。
赵巽脸上几乎能落下霜来,一声不吭也走了。许士璠恭敬邀请十三王进去小坐,十三王却道:“我向来喜欢作不速之客,这样请我,我倒觉得没趣了。”他一甩袖子潇潇洒洒走了。
众人散去,风影却从山后林间转了出来,如幽灵一般,她久久望着楚君涵离去的方向,眸中眷恋、柔情、哀愁、怨恨……千般思绪,终化作肠断时一声叹息:“你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