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萱来到楚君涵门前,见房里灯火漆黑,她抬手叩门,毫无回应,接连又叩了几下,见忽然亮起灯光,楚君涵打开门见是她,微显诧异,将她让了进去。
她扫了眼大开着的后窗,淡淡道:“这时节开窗纳凉似乎不合情理。”
楚君涵面色一僵,忙将两扇窗合拢,见她冷冰冰的看着他,双眸幽暗如寒潭,语气僵硬回道:“方才有些燥闷,所以透透气。”
“若是燥闷,去外面踏雪寻梅倒是更好的选择。”她望着他微湿的云靴冷不丁道。
楚君涵眼皮一跳,干涩道:“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正好我也有话问你。”
“你问。”
柳凌萱转身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想先听你说。”
楚君涵见她目光投来,微微将眼睑垂下几分避开,说道:“我不明白如今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念头,但我只想告诉你,从前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铭记于心,以前不曾变过,将来也不会变。不知你曾说过的话是否也还作数?”
“我说过的话自然作数,只是我是对当日那个可以为我出生入死、上天入地,赤诚相待、披肝沥胆的宁之说的,而非今日貌合神离、咫尺天涯的楚大人。”柳凌萱一字字说道。
“有些事,我现下不便说,但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
“不伤害我?旁人呢?福伯?李皓?我情愿自己死了,也不愿眼见身边人一个个惨遭灾厄。”柳凌萱见他一直眉目低垂,这样不坦**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更觉黯然,又道:“祁贤斋里黑衣箭队提前撤离;看守严密的府衙大牢中代重被杀;残影不敢靠近我们;我与福伯相遇当晚便有刺客前来。如此种种,皆是因为敌人一直如影随形。”她猛地起掌击向他左肩。
楚君涵双眉紧皱,痛哼一声,整个人往后缩去,惊异地望着她:“你怀疑是我?”
“你左肩的伤是怎么回事?画像的事除了我与凌烟、小皓知道,便只有你!他们为何么割下小皓的舌头又非要置他于死地?原因只可能有一个,不让小皓说出凶手是谁。你认为我该不该怀疑你?”柳凌萱紧盯着他的眼睛。
楚君涵欲言又止,目中染着点点哀伤,沉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这般疑心我,若我是凶手,目的何在?又怎会到现在才出手对付你们?”
“这也是你聪明之处,因为我们确实有着共同的敌人,先帮助我们为你扫清障碍,两败俱伤,不是最佳的选择吗?”
“凌萱,你真是这样看我?”
“那晚你追踪刺客回来后就不寻常。你敢说你与凶手绝无半分瓜葛?”见他沉吟不语,她又道:“你可知云泽临死前说的是什么?他只说了一句,小心楚君涵。”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你为何对我疏离,从那时起你便不再信任我?凌萱,我最伤心的不是你将我误认作凶手,而是你怀疑我会背叛甚至出卖你。”
柳凌萱见他眸光隐含无限伤感,别过头去,低吟:“宁之,我原以为你也会信任我,不会隐瞒任何事,可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不是么?”
“有些事眼下我不能告诉你,可将来我定会给你解释清楚,请你相信我,哪怕是最后一次,可以吗?”他近乎乞求道。
她心中一软,可是想到福伯和李皓惨死的情状,又将心肠狠下几分,说道:“那画像中的秘密我已解开,你想隐瞒的事情是藏不住的。”
楚君涵急问:“画像的秘密?什么秘密?”
柳凌萱还未说话,房门猛地被人推开,风影气冲冲嚷道:“你居然怀疑宁之是杀死李皓的凶手?他从开始便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他若真是凶手,我们早都死了八百回了!你凭什么这样冤枉他?”
风影见赵巺、许士璠他们都来了,索性道:“你们来评评这个理,李福与李皓死了,大家都不乐见,我们也知道你伤心,可是你不能因为他们的死就胡乱怪罪旁人。宁之与我们一路走来,他是什么样的为人难道你不清楚?何况他同太子哥哥从小一起长大,若他有什么坏心,太子哥哥会丝毫不知?难道你自以为聪明绝顶、英名盖世胜过我太子哥哥千万倍?”
“英不英明又不是你说了算。有些人偏生一双眼睛溜圆,却比瞎子强不了许多。”凌烟气不过风影数落凌萱,想也不想回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