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萱凝神探扫,周身竟丝毫无损,才知即墨风这一掌力道极其巧妙,落时雷霆万钧,但稍纵即逝,并无后劲,更无杀伤力。柳凌萱暗自叹服,能将内力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收发自如,果真高手!单以内力相抗与他去之远矣,明白他有意警醒自己,仍旧道:“请庄主赐教,出剑吧。”说罢,拔出龙吟宝剑,剑光如雪似练,望之生凉。
除了楚君涵,赵巽等人也是头一次见她拔剑,心中担忧,从未见她出手,竟主动提出与即墨风比剑,不知是何打算?
即墨风缓缓抽出佩剑,轻抚剑身上‘秋水’二字,淡淡道:“多年不曾使秋水,生疏得很,姑娘请勿见笑。”
柳凌萱也不答话,起势‘**’便是杀招,龙吟白光冷冽如霜,带起轻微风响,电掣般向即墨风平刺!
即墨风蓦地提剑,剑身正截住她的龙吟,随即他身子一斜,剑随意走,再顺势一挑,便将龙吟拨了出去,手法利落轻快、姿势飘逸至极。
两剑相碰处,龙吟一声低鸣,紧接着‘分花拂柳’又斜斜上撩。柳凌萱剑势并未受阻,变招极快,畅达纯熟如行云流水。
即墨风白衣翩然,身法异常轻捷,每每出手看似柔缓,实则迅疾,若非袖口与腰带上的红莲舞动闪烁,很是醒目,倒让人以为他行动迂徐怠缓。即墨风剑上如白莲初绽,雪絮翻飞,悠然恣意;秋水如空谷风吟,平湖潮起,又如凤箫声动,错落成韵。旁人看他这剑舞得是轶态横生,瑰姿谲起,却不知柳凌萱身处其中倍觉辛苦。
柳凌萱忖量:秋水看似轻柔似水、不疾不缓,无甚威力,实则发力巧妙,竟能将自己的劲力反弹,又无从制它,直如清风一般来去无踪,无迹可寻。
走了二三十招,也看出些许门道,秋水大约是遵循‘飘、缠、绕、杳’这四字诀。虽想明此节,仍是无法克制,受其所缚,使力不是,不使力也不是,好似有千钧之力也使将不出,心中既惊又闷,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暗道:若非他未下重手,自己早已落败,哪能拖延如许之久。
即墨雷在一旁讥讽道:“我大哥聪明才智无人可及,悟性又高,是一代剑术奇才,二十几岁已自创一套剑法,叫做‘春风烟柳十八式’,风无形故无羁,风无相则无住,高深莫测,难有敌手。识相的话赶快弃剑认输,我非但保你不死,今后还会好好疼你。”
凌烟动弹不得,望着凌萱,妙目眨也不敢眨,紧张得手心冷汗津津。
风影紧盯着场中两人交战,心中暗自思量,那日柳凌烟说起她最擅长的原来就是剑术,竟从未见她出手,瞒的人好苦。
楚君涵听即墨雷所言‘风无形故无羁,风无相则无住’心中砰然而动,隐有所悟:剑术的上乘之境便是如此,来去如风,变换如水,风无逝痕,水无常形,故无所束缚,了无破绽。风有拂面微风,有狂暴飓风;水能滋润万物,亦能倾覆九州,至柔至刚趋于两极,才是真正的刚柔并济,所向披靡,果然高明得紧!
春晓遥望场中两人相斗,暗自捏把汗,粉拳紧握。
离卿初见柳凌萱,便觉她出手不凡,此次见她迎敌,果然修为不浅。只是他一向习刀,于剑术上并不精通,倒看不出即墨风剑术之精妙,只惊叹他内家功夫练到如斯之境,果真天纵奇才!暗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番中原一行才知自己何等浅薄。
赵巽听即墨雷出言不逊,满腔怒火,本欲发作,但心思全在柳凌萱身上,无暇理会,暂且忍下这口气,思量只要她稍有危险,自己马上出手相救。
即墨雷见即墨风接连使出‘风流云散’、‘风飞柳花’、‘春风满袖’几招,只一味迂回游走,始终不肯使出厉害招式,倒像是故意与她戏耍取乐一般,不由焦躁郁怒道:“大哥,你这般让来让去,还比什么?你若有心放水,干脆认输算了,省得白费许多气力。”
即墨风手中秋水剑猛地一震,一式‘风起云涌’带起风声飒飒,时如林涛,时如鬼泣,变幻莫测,无可捉摸。
柳凌萱眼见即墨风杀招毕现,更不敢大意,全神贯注,龙吟隐隐低鸣,如蛟螭怒舞,光芒吞吐,威势有增无减,但败局难挽,已是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机。
即墨风剑势突转,倒不是受即墨雷所激,而是不愿无谓纠缠,又使出怒卷残云、天高风急、万里扬沙、浪淘风颠……一鼓作气,招招进逼。
柳凌萱呼吸不畅,步伐稍显凌乱,脚下一个踉跄,空门大开,被即墨风一招抹剑,龙吟竟脱手飞出,秋水直指她颈间!
“柳姑娘,你输了。”
“未必!剑未落地,胜负尚悬。”柳凌萱飞身抢下龙吟,轻转剑柄,只听‘铮’的一声,龙吟剑身中又飞出一柄两尺余长的短剑,也握在手中。柳凌萱说道:“长剑名为龙吟,短剑名为凤哕,我要使双剑了,庄主留神。”
龙吟凤哕相撞,叮铃铃一阵脆响,凤哕剑音极其清脆,倒像是美人抚筝般悦耳。柳凌萱弓步划剑,龙吟凤哕齐齐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