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萱闻言先是一震,仔细品味他的话,却觉入木三分,原来自己早已入了魔障。
“我再问你,若现在让你舍了他去修行,你可能身心自在?可能修成正果?”
柳凌萱沉吟几声,却答不出来。
“你已修行多年,却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岂不枉然!终究还是你经历太浅,尚未参悟。经历了、拿起了、放下了、看破了,才算真正的领悟。既然放不下,又不去把握;既想追求,又畏首畏尾,才是违背了道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大自在。刻意摒绝自己的本心,这本身就失了修行的意义。”那人侃侃而论,气度飞扬。
柳凌萱心中混乱,无怪乎皇帝曾说你阅历尚浅,有很多事你以为自己可以看得开,可事到临头才知终是看不破、摆不脱。原来果真如此。
她灵光一闪,道家讲“虚其心”并非强行去除心中念想,而是不因顾虑、忌惮、懊悔、忧惧聚集心事令心满实,顺应本心、顺应天道,虚心若谷才能包容万物。“上善若水”水无常形,可方可圆,然其泽被万物是为德行;避高趋低是为谦逊;奔流到海是为追求;水滴石穿是为信念;海纳百川是为大度。水虽无形却有性,淡泊明志、至善至柔就是其本性,遵从本性才得真自在。
“小丫头,你师父教你的都是好的,唯独那套命格之说,你一句都不要信!须知‘命虽天定,运由我造’。你想怎样就怎样,这世上没人能阻得了你,除了你自己!一辈子不过数十载春秋,哪有时间为别人蹉跎。自己活得明白,活得洒脱,才是最要紧的。”那人朗声说道,带着疏狂洒落,极具感染力。
柳凌萱心中砰砰乱跳,一个强烈的念头在脑海中回**:一生一世,不过转瞬;天涯海角,不过覆掌,活得自在洒脱才不辜负了风华流光。人生本就当苦乐参半,怎能为了避苦,连乐也一道摒绝。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我可没修过道,不过顺口胡说。是你聪明,能自行解开心中的死结,我也颇有些喜欢你这小娃娃了。我也是到两鬓成霜才算看透,若没有这些年的生离,我也走不出自己的结。小丫头你可不要重蹈覆辙。”
“凌萱谨记。我见前辈武功路数庞杂,似乎兼融中原与西域之长。”
“没错,那套‘绝尘’剑法正是我与你师傅合创,也融入了西域剑法的精髓。那‘龙吟凤哕’你师傅可一直带在身边?”
“那把剑师傅已赠予我,只是今日不曾带。”
“她将‘龙吟凤哕’给了你?看来真是放下了。小丫头,咱们走上几招,我瞧瞧你这剑法练到了几层火候?”说着折了几段树枝,递给柳凌萱两支。
柳凌萱接过,以树枝代剑,左右开弓。
“丫头,小心了!”黑袍一摆,身影瞬间上前,树枝往前一送,柳凌萱便觉劲风迫面,左剑急急反撩,右手“剑尖”一抖,挺身疾刺。
柳凌萱有伤在身,因此两人不提内力,仅合剑招。那黑袍汉子虽未用内力,但外家功夫亦是深厚,力道强劲。过得几招柳凌萱虎口震得发麻,又见他剑势凌厉,左手频频发招抵挡,以凤哕剑的灵巧轻柔化解,右手龙吟伺机而发。见他蓦一招“苍松迎客”,柳凌萱把握时机,身子一斜右剑已点向他右肋,却被他轻巧截住,卸去攻势。
楚君涵远远瞧见两人比剑,知道他出手点拨,凌萱定能大有进境。但见她竟能使双剑,心中颇为惊异,与她同行许久,全然不知她有此本领。
楚君涵再看那黑袍汉子更是叹服,他手中一段细软的树枝竟好似蕴含了千钧之力,虬枝劲挺,风声隐隐,又因速度奇快激发出如剑气一般的劲风。若是他再贯以深厚的内力,必定威力惊人。
更为精妙的是他剑招看似平平无奇,却能衍生出百般变化,随对手剑势而易,每每后发先至,以不变应万变。
黑袍汉子一式“长河落日”斜斜斩下。柳凌萱以左剑相格,却见他陡然变幻“无风起浪”,慌忙间只能以右剑一挑,左剑回旋递招,却被他**开,“剑尖”已抵在她颈项!
“前辈剑术精湛,只攻一招,我便落败,终究是相差太远。”
“小丫头,不必气馁,你这套剑法练得已很不错了。只因我对你剑法了如指掌,占尽便宜。你可知你输在何处?”那人笑盈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