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本是水陆转运使,掌管未央至潼关水路诸州,可就在一个多月前,朝廷颁下旨意,说我爹玩忽职守,失察渎职,突然便降下重罪,流徙关外,不几日便传来消息,我爹娘于途中暴病身亡。”这日一早姚婧彤便将身世向楚君涵二人诉说。
“原来姚大人司掌漕运,我朝漕粮主要来自江南一带,粮以漕运为本,责任重大,却不知‘失察渎职’之罪又是因何?”楚君涵问道。
“小女子虽不懂朝政大事,却也知此事分明是屈枉我爹,以‘莫须有’之罪加诸其身。我爹生平刚直守则,职责所在更是谨小慎微,说他玩忽职守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信。”姚婧彤提起家门遭难之事不禁眼圈泛红。
“那姚大人夫妇暴病一事小姐又是如何得知?”楚君涵又问道。
“说起这一桩便不得不提那金不坏了,他原是我姚府的管家,早些年我爹念他是个落魄书生,流落异乡很是可怜,便收留他在家中做个管事,帮着打理家事,我爹见他勤勉,有意栽培他,后来甚至还让他参与视察港口之类的公务。
“我爹被降罪之后,我与妹妹却并未受株连,金不坏说全是他从中出力,四处打点,才保得我姐妹二人。起初我也深信不疑,还央他替我想办法照顾爹娘,纵使不能减轻罪责,让他们少受些磨难也可。金不坏满口答应,只说少不得破费,我允他家中所有财物随他调用,其实这些年他掌管账目,自比我清楚。谁想过了几日等到的却是爹娘暴毙的消息,我虽知关外境况恶劣,但断无未到塞外便经受不住之理。我伤心之余怀疑爹娘被人暗害,又央求金不坏帮我调查,而此时金不坏居然翻脸无情,暴露了真面目。他堂而皇之将姚府的匾额换成了金府,还软硬兼施逼迫于我,见我始终不肯应允,他竟以将我小妹卖入青楼要挟,我只好答应。可他又将小筎关了起来,不许我姐妹相见,只说待成了亲才肯放小筎。我爹当初一片好心,谁知却是引狼入室。”
柳凌萱听到“引狼入室”之时,却蓦地想到一人,他原本也是我柳府之人,害得我柳氏满门被诛,残影,你何时才能给我一个答案?
“所以新婚之夜你暗藏匕首,就是要玉石俱焚。只是你原不知答应了他的条件,他却违背诺言,将小筎卖与歹人。”楚君涵叹道。
姚婧彤扑簌簌落下泪珠儿,玉容凄楚哀伤,幽幽道:“我无奈屈从与他,大不了一死百了,可是小筎还这么小,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见父母双亲。”说着抱着姚静筎,姐妹俩嘤嘤低泣。
“姚小姐,逝者已矣,姚大人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们好好走将来的路,所幸今后金不坏不会再为难你们,你们大可安心。”楚君涵宽慰她。
“此事还要多谢公子,大恩大德难报万一。”姚婧彤又向楚君涵盈盈施礼。
柳凌萱突然开口:“姚大人出事前,可曾有不寻常之举?姚府有何变故?”
姚婧彤垂首沉思,姚静筎却抢道:“爹爹那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整日里愁眉不展,也不大说话了,筎儿求爹爹陪我玩一会他都不肯,平日里爹爹最喜欢筎儿粘着他了。”
姚婧彤又道:“倒没什么变故,但确有一事有些古怪。大概上月初,家中来过一位奇怪的客人,我爹在书房接见他之后,神色怪异,还失手打碎了茶盏,我在回廊里看到那人时真吓了一跳。”
“是什么样的人?”楚君涵问。
“那人佝偻着背,披一件斗篷,将整个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他半张脸用黑巾蒙着,另外半张脸满是褶皱,但又不像是寻常老人的皱纹,就像是……核桃皮一般。”姚婧彤回忆起所见之人,似乎仍有余悸。
“是他!”柳凌萱道:“此事果然与他有关。”
“柳姑娘,难道你们认识此人?那你们可知我爹究竟因何获罪?”姚婧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