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涵自谦不敢受,又问太子几时启程。
皇帝道:“你们明日即可动身,先往姑苏,再与凌萱一道去渭源。”
楚君涵惊问:“柳姑娘也要去渭源?”
“正是,她心思细密,素有急智,朕让她暗中协助许士璠。渭源一案还要劳你与她多费心。此外巺儿离宫之后,你要照拂他,还要约束于他,切莫让他太忘形。”
楚君涵应诺告退。他才出殿门,皇后已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求见。
皇后一袭金丝暗花织锦凤尾裙,依旧典雅大方,雍容华贵,只是神色不似往日泰然。
“这时辰,皇后过来所为何事?”皇帝手执《战国策》,随意翻看。
皇后屏退左右,行大礼,“圣上,臣妾方才听太子说要去渭源,特来求圣上收回成命。”
“皇后贤德,一向不干政,这次因何破例?”皇帝冷冷道。
“圣上,渭源一行凶险万分,圣上如何忍心让巺儿涉险?巺儿身为储君,万一有个山高水低,岂不动摇国本?还请皇上再行斟酌。”皇后双目含泪。
“正因身为储君,肩负着山河社稷、家国重任。渭源一案关系大昌的安定,储君更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圣上早早让太子参政,不正是在历练太子?圣上常常夸赞太子聪敏好学,文韬武略,又何须让太子冒此风险?朝中栋梁比比皆是,定能替圣上查明案情,铲除奸邪。”
“皇后也读过《战国策》吧,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后一向深明大义,不该不明此理。太子身居重位,却无寸功,如何自处?他常在羽翼之下,如何独当一面?又如何翱翔云天,纵横四海?”皇帝语气生硬。
皇后泪眼迷蒙,“圣上,可臣妾只有这一个儿子,他若有个闪失,臣妾是活不下去了。求圣上念在臣妾命浅福薄,休要让巺儿以身犯险。”
“宫中皇子皆是皇后的儿子,皇后一向宽宏大度,对其余皇子不也应当视如己出?如何说出只有一个儿子这等浅薄之言?”皇帝语带鄙薄。
皇后闻言愕然,怔怔看着皇帝,悲戚道:“是,宫中皇子都是圣上的儿子,圣上还有好几个儿子。臣妾知晓那位出了家的二皇子,圣上也一向在意,大不了让他还了俗册为太子!可臣妾二十年前就注定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巽儿是臣妾今生唯一的依靠,圣上权当可怜可怜臣妾罢!”
“皇后养尊处优,尽享富贵,又有子嗣承欢膝下,安享天伦,如何能说可怜?”皇帝语气冷漠。
皇后震惊道:“臣妾愈发不懂圣上了,圣上为何独独对臣妾如此凉薄?难道臣妾这么多年的痴心都换不来圣上一丁点的情意?甚至一丝怜悯?”
“皇后,你也让朕愈发看不懂了!还是朕从未看透过你?皇后的端庄温柔,宽宏大度又有几分是真?”皇帝不再看她,只是遣她回宫。
“旧时明月,几番照我?都忘却,春冷寂寂,千树梨花飘落,与谁人说?”皇后失魂落魄出了福宁宫,愤然道:“君心似海,郎心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