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凌萱被宣召去了毓璃宫,赵巽却不要她立即施针,只是拖着她坐了半晌,东拉西扯。
今日的赵巺跟往常似乎不大一样,他神采奕奕,微弯的眼眸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一刻不离地灼灼盯着她。
柳凌萱垂眼扫了扫身上,并无异常,问道:“殿下瞧甚么?”
赵巺笑说:“我在瞧……你怎生得这样好看?连我十三皇叔都被你倾倒了。”
柳凌萱淡淡道:“令十三王爷倾倒的女子只怕多如河沙吧。”
赵巺自语:“幸好多如河沙。”
柳凌萱不解其意,却听赵巺又问:“你平日里爱做什么?爱看什么书?喜欢何人的丹青书法?你喜爱什么颜色?爱吃什么?”
柳凌萱微微蹙眉,不知他问这些无足轻重的琐事是何用意,不愿与他饶舌,只敷衍了一句无甚爱好,便一心吃茶。
赵巽又笑,“看来我这毓璃宫的茶水颇合你的口味,正好,以后也省得麻烦了。”
“怎讲?”
“日后若你成了毓璃宫的女主人,便不必大费周章除旧布新了。”
柳凌萱毫不迟疑道:“除非天地陷、流光断、归墟满。”
赵巺立时反驳:“哎,话可不要说得太满!万一你哪日肠子都悔青了,想嫁我又碍于颜面。不过,我今日许你一个机会,你几时反悔皆可。”
柳凌萱却道:“我平生不做后悔之事。”
赵巺不信,问道:“一件都不曾?”
“不曾。”
赵巺又道:“那是因为你没早些遇着我。”
柳凌萱懒得与他争,只是随手翻看他书案上的《韩非子》、《论衡》、《战国策》等论著的评议,颇为深透。太子虽在禁足中,课业却未荒废,足见皇帝平日对他必然苛求。
已到午膳时辰,宫娥小霜请了旨意传膳。
赵巺虽是被禁,但膳食规格丝毫未减。只见二十余名内侍手捧雕漆龙凤方盒鱼贯而入,将菜品迅速摆好便退下,只余四名内侍留下侍膳。
菜肴丰盛,有主菜八品,四荤四素;小菜四品;谷粥两道;细点四碟;汤羹四盅。另有时令鲜果四盘,杨梅鲜艳似火,葡萄润如珍珠,李子青翠剔透,枇杷灿黄诱人。
其中一名年长些的侍膳内侍正要为太子布菜,赵巺不喜,将他们全部遣退。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赵巺道:“此间无外人,你也坐下,陪我一道用膳。休要拿什么‘男女不同席’来搪塞,你又不是那古板迂腐的老夫子。”
柳凌萱推道:“我不食荤。”
赵巺恍然道:“我险些忘了,你一向是疏食的。那你用些粥点汤羹也好。”
柳凌萱又道辟谷。
赵巺一时无语,见她不肯与他一起,也失了胃口,只草草动了几筷,便令人撤了膳。
赵巺用罢膳,回到寝殿,往榻上盘膝一坐,示意柳凌萱为他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