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身边的小厮反应过来,连忙把苏逸扶到身边,不停向云黎道歉。
江序月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跟着下来了,见有人晕倒了,还是个眼熟地,便开口道:“这附近有一处风济堂,若是情况紧急,先把这位公子送到那里医治吧。”
那小厮感激地看着江序月,云黎有些不放心,万一出了人命跟她沾染上关系该怎么办。
也想跟着去看看。
江序月见她要去,想着那是祁渌的药堂,正好将下个月的药一并拿回去,也不用央书再来回跑一趟了。
好在去看了看,苏逸没事,江序月也拿了药。两人回到江府时天色已经黑沉了。
云黎爱困,连晚膳都不用就去休息了。
江序月记着自己还有要为太后地寿礼,净了净手便开始描摹画作,成型后再绣。
空气中泛着湿气和绿意悄生的清新,半掩的菱花窗外,月色寂静沉腻,冒了嫩芽的树枝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一阵风吹了进来,卷走了她案上的草画,江序月轻步去拾,衣裙散落在地板上绽然像开放的夜昙。
映衬着月光,她抬眸,睫羽洒了一层莹润月色。
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檐廊儿。
陆晏观一直觉得,江序月的美是要细细品味来的惊艳。
今夜所见,如他所念。
江序月对他夜半闯人深闺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是江府,他若乱来坏了江家名声,父亲也不会放过他。
“世子怎的如此清闲?”
江序月拾起一地的卷纸,重新安放在桌案上,没去看懒懒倚在窗边的男人。
陆晏观笑道:“阿序怎么变得如此生疏,以前不都叫我全名的吗?”
胡说!
江序月听到他亲昵的称呼,耳朵发麻,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
“世子若是采花,怕是走错了路,这里是江家,不是花楼。”
纵然江序月的声音没有怒意,可是陆晏观还是想解释,他隔着窗户看向里面安安静静坐在那的女子,忍不住问道:“今日,我可有让你失望?”
江序月愣了愣,一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陆晏观眸子清亮了几分,当他听说景奕要和景殊打赌,兴玥也掺和进来还赌他赢时没有多大感触。
兴玥是不会赌他赢得,但是当他听到江序月陪着公主一同看这场争斗时,他的心莫名火热。
他下意识地相信,江序月说服兴玥去支持他。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让人失望至极。
对于别人来说这个结果再正常不过,可是对江序月来说,他如此便是让她失望了。
江序月轻笑,拿着笔的手没有思绪地在纸上画着,应着陆晏观的话:“世子何出此言,我一个深闺女子,不懂战场凶险,可是却明白保家卫国的将军的赤子之心。”
“世子生于武将之家,自然是不会差地。”
若这话搁别人耳朵里陆晏观打死都不信,可是从江序月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在夸他一样。
他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平日里那股痞劲儿和玩世不恭尽然消散:“我就当阿序夸我了。”
江序月又是忍不住手抖,陆晏观能别这么叫她吗?
见江序月低眉不说话,陆晏观自己找话说,又绕回了刚刚那深夜采花的话题:“我深夜出门不是去逛花楼,是想看看你们江家的风水,适不适合多个世子女婿。”
江序月整个人不好了,这厮怕是喝了酒,已经在说胡话了。
“世子,夜已深,你该回去了。”
陆晏观偏不走,他伸着脖子使劲去看江序月在纸上画什么,虽然离得不远,却也看不清到底画的啥。
可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他还是忍不住夸到:“阿序画的乌鸦喝水图真好看。”
那是孔雀——!
江序月忍不住脸色黑沉,咬牙切齿道:“世子,您真的该走了。”
陆晏观嬉笑着,捻了朵娇嫩的花搁在窗边:“下次来给你带福记的糖山楂吃。”
江序月起身,顺手关了半扇窗,十分不留情面道:“世子还是别来了,影响我声誉。”
陆晏观点了点头:“我下次带个面具来。”
江序月真是被他气笑了,这家伙,带个面具影响地就不是她了?
那道轻快的身影离开后,她低眸看了看自己画的早已不成形的孔雀,夜凉如水,搅乱了一地思绪。
江序月摸了摸跳动的心口,望着天边的明月,眸子里的艳羡似乎要溢出来一样。
曾经的自己虽不如陆晏观那样恣意洒脱,却也明媚活泼,不知岁月哪里出了差错,自己在这方方正正的宅院度过了无数个春夏。
也像——也像自己束缚在世俗规矩的枷锁里,不敢越出半步。
一阵叹息声卷进消散的香炉袅袅弥散殆尽的雾,江序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恍惚,自己的眉宇总有股郁愁消之不散。
自己还是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