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迎着她的目光，在她疑问的眼神中重重点头：“没错，从第一次见她，我就知道她与众不同，之前我总觉得，她身上有母亲的银子，但如今我才发现，她与母亲根本不像，她更加独自，更加自主，更加有勇气，若是母亲当年也能做到她这般地步，或许一切悲剧，就都不会发生。”
这种事她不好讨论，说到底，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女人，没有那么多的野心，朝堂的事情，她压根不在乎，若非为了他，她也懒得深究其中那些弯弯绕绕。
“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他虽然有些时候挺爱打趣人的，但几乎从不说没意义的废话。
他果然道：“我原打算，既然大仇已报，继续留在镇抚司做个吃人的恶鬼也没什么必要了，但终究还是不行。所以，我想跟你商量商量，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她虽不排斥锦衣卫，但终究那种地方不宜久待，与阴诡扭曲的幻境接触久了，人也会渐渐变得阴诡扭曲。
“你是不放心帝姬，想助她一臂之力么？”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别扭的，但如果这是他的意愿，她自会尊重。
他不知该怎么说，隆庆的胜算的确很大，他确实想要留下助她，但这份心思，归根究底是带了私心。
在锦衣卫做事久了，也与人结了不少梁子，大概想要自己的命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遇见她之前，大仇得报之后的事，他是压根一点也没想过。
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心愿既了，是生是死，也没什么区别。
但如今不一样，他想安安稳稳的活着，不带任何后顾之忧地活着。
想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铲除一切与自己有恩怨的人或是势力，想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手握重权。
以自己如今的力量，似乎还不太够用，他这才想到了隆庆。
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心思，他哪敢跟她说，自己都觉得龌龊。
“我想回西陵。”他一边斟酌着，一边仔细觑着她的神色，哪怕她蹙一下眉，都会让他的心瞬间抽紧：“正大光明地回去，而不是如过街老鼠般地逃回去……”
“我明白。”不待他说完，她便道：“这也是我希望的，所以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他心里一松，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偏偏爱上了自己，真是他上辈子积了大德。
大概是觉得很对不起她，后面连说话都小心翼翼。
这场景她简直太熟悉了，前世同样的事情，已经经历了无数次。
所以几乎不用问他，她也知道，他必然是因为决心留在锦衣卫而对她心存愧欠。
她想劝他，可仔细一想，自己也的确不想他继续留在锦衣卫，自欺欺人的话她说不出来，尤其是面对他。
回到将军府，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许久不曾登门的苏木槿，正站在门口和于氏攀谈。
她愣了愣，傻站在原地，半晌都没反应，直到于氏发现了她，抬手招呼着：“大丫回来了？正好，小槿难得来一趟，你快过来好好招待，可千万不要怠慢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