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眸光微寒，握刀的手不禁略微用了些力气：“寇旭，你很清楚，这些杀手并非是我派来的，至于是谁派来的，你不会猜不到。”
寇旭的脸色不太好，却还是维持着冷静从容的模样：“本相不用猜，为官数十载，总会树几个敌人，有何好担心的。”
他慢慢松开握刀的手，“那你认为，你能从我手中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你若是来杀我的，刚才就不会出手。”
“你错了。”修长的手指，划过锋利的刀刃，之前还温热的鲜血早已凝固，在刀身上留下宛若血泪的痕迹：“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他人手里，就算要报仇，也要我亲手来。”
寇旭勉力拉开嘴角，江意承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朝里的官员提到江意承的名字，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忌惮。
他那些个残忍手段，他光是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
“你想如何？”
“我不想如何。”他站起身，顺便拔出半截没入土里的长刀：“我就是来杀你的。”
寇旭不懂武功，但凭着本能，还是感觉到了一股令人浑身发冷的恐怖杀意：“司徒煌，你真以为这样你就算赢了吗？你杀了我，照样报不了仇。”
“是吗？”淡淡一句，话音刚落，锋利的长刀，就斩掉了寇旭的两根手指。
在寇旭撕心的惨叫声中，他冷冷道：“你为了高官厚禄，昧着良心污蔑忠臣良将的时候，应该会想到自己将有怎样的报应，亏得我母亲，那么信任你。”
寇旭疼得在地上打滚，剧痛让他整张脸都变得扭曲如鬼，但是他却在这样极度的剧痛下，从喉中挤出了一句话：“信任有什么用，是她……是她自己葬送了一切，她根本就不明白，那个人……”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他像是说不下去了，痛得连连吸气。
“寇旭，做个恩将仇报的小人，会让你觉得畅快吗？”江意承才不管他痛是不痛，又是一刀下去，刺穿了他的手掌。
寇旭颤抖着身体，半跪在地，一开始是痛苦的呻吟，后面竟然发出诡异刺耳的笑声：“哈哈哈……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可真傻，真可怜呐……你真以为西昭王司徒卓胜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忠臣？不……不……没有谁是绝对忠臣的……没有……”
“你胡说！”从喉中挤出愤怒的低吼，江意承举起手里的刀，打算再给寇旭狠狠一刀，让他更加痛苦，却听他道：“难道你从来没有听过你父亲咒骂皇帝吗？”
他一怔，寇旭猛地抬起头，发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其实，司徒卓胜是恨皇帝的，恨不能……一刀杀了他……但是，他不敢背叛自己的心，不敢背叛他爱的女人……那个且兰人，也什么都知道，他其实……差一点就成功了……但是温虞帝姬……温虞帝姬……她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可惜可惜，她终究也不过是个女人……哈哈哈哈……司徒煌，你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真正的仇人，永远……终有一日，你会死得比我还惨！”
寇旭的话，像是最残忍阴毒的诅咒，让他无端觉得恐惧。
其实他说的对，父亲对皇帝，并非真心实意打心底里崇敬忠诚，他忠于的，只有大靖朝，以及大靖朝的子民。
亲自将皇帝送上皇位的父亲，也曾大逆不道的说过，要将他从龙椅上拉下来，好好反省反省，不要忘了曾经的初衷。
也许，自己所看到的，所了解的，真是只有一知半解。
他正要将寇旭从地上拽起来，却发现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接着就看到寇旭的人头落了地，他悚然后退，同一时间，远处那个吓得躲在驴车后的老仆人，也不见了踪迹，只有一顶破旧的帽子，突兀地横在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