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都闹不懂,生死一刻的时候,怎么就那么镇定,这会儿脱离危险了,反倒害怕得双股战战,几次都差点跌倒。
前面传来人声,她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要绕过这个拐角,自己就安全了。
因为跑的急,她没有察觉拐角的另一侧,也有人正往拐角这边走来。
“将军,卑职已派人去河峰村和泉安乡打探过,并没有找到您说的人。”一个士兵打扮的人,跟在另一个身着轻甲的青年身边,恭谨地回禀着。
青年加快脚步,黝黑的脸色越发黑沉,“绝对不可能,你可有打探仔细?”
“回将军,卑职派出的人,已经在两地打探数日,能去的地方都已去过,的确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
此话一出,身边之人立刻散发出一股狂烈之气,怒喝,“那就是还不仔细!”
带兵打仗的人,身上似乎总带着股带着血腥气,稍微大声说句话,都会让人觉得冷厉骇人。
亲兵一抖,连忙道,“将军,卑职所言非虚,那两处地界,卑职已经派人翻了个底朝天,的确没有找到您要找的人。”生怕还会遭到责骂,又急忙道:“不过听说倒是有个姓于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往南边去了,但路上遭到劫匪,一家三口都……都……”将军身上的暴烈之气越来越浓郁,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让他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后面的话,更是说不出来。
青年脸色沉郁,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出,表情既沉痛且狂怒。
这六年来,每一次上战场,他都拼了命一般的杀敌,每一次生死攸关之际,他都会想到娘亲慈爱的面庞,弟弟妹妹期待憧憬的眼神。
他答应过丫丫,一定会活着回来。
所以无论有多么艰难,哪怕是爬,他也一点一点,拖着伤重的身子,爬出了死人坑,爬回了营地。
每个人都很惊讶,认为他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
但他的确回来了,不但那一次回来了,以后的每一次,他也都回来了。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因为娘亲,丫丫,修儿,他们都还在等着自己。
只要自己好好活着,就一定会有重逢的一天。
可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突然觉得之前那些坚持,都变得毫无意义。
活着,也不再是一种恩赐。
他所有的努力,都为了有朝一日,能与自己的亲人再次相见,若他们已不在人世,那自己又有何希望独活于世?
“将军,您去哪里!”一旁跟着的宫人惊呼起来。
“我要亲自去找他们!”他不信丫丫他们会死,她说了要等自己回来,就一定会信守诺言!
“将军,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您哪都不能去,要在此地等候皇上传召!”宫人急忙追上去,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要不然上头怪罪下来,自己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压根不予理会,还有什么好传召的,要是亲人都没了,自己也活不下去,官做的再大,都是徒劳。
他走得很快,大长腿一迈,谁也追不上,眼看就要绕过拐角,这时只听哎呦一声,一个身着玄色裙裳的姑娘突然从拐角处跑出来,莽莽撞撞的,也不看前面的路,就这么一头撞在了那位青年将军的身上。
青年纹丝不动,她却被撞得向后跌去,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