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大靖朝的帝姬，不论最终选择谁，对于朝廷对于皇族来说，都是一种耻辱。
在且兰，奴妾的地位，甚至比丫鬟还要低贱，
他们不像大靖，至少还给人划分个三六九等，有地位尊崇的皇后，有身份卑微的才人，而在且兰，除了王后，其余人一概都是奴隶，可以任由王后处置，哪怕生下王的后代，也照样是个卑贱的奴妻，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甚至可以当做奖励，随便赏给哪个臣下和士兵。
该和还是该战，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等与不等的区别，但对于宫里的那三位帝姬，却是此生的一场灭顶之灾。
皇帝叹口气：“自古以来，成大事者，皆为心志坚毅之人，不拘小节，不耽私情，但终归，她们都是朕的亲生女儿。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朕又何尝愿意牺牲她们。”
皇帝一脸悲悯，似乎为自己三个女儿接下来将要面对的遭遇，痛苦不已。
这份悲悯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和亲一事已是板上钉钉，她们三人中，也必将有一人，要将一切苦难承担下来。
皇帝不愿意做这个恶人，那就只有自己来做了。
“皇上，微臣认为，隆庆帝姬，乃是和亲的最佳人选。”
隆庆，没错，就是隆庆帝姬。
对于和亲人选，皇帝心中早有论断，只不过需要有个人代替他将这一决定说出而已。
“哦，你也认为隆庆最为合适？”江意承既然与自己所想一致，那就好办了。
“是，隆庆帝姬自幼便与生母分离，性情较为坚毅，能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头。皇后亦曾言，称隆庆帝姬知书达理，谦和恭良，可堪大任。”
前面听着尚合心意，一到皇后曾言，皇帝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又是她。”冷哼一声，站起身：“这几日公孙太傅一直跟朕闹腾，说自家女儿并无犯大错，罪不至此，要朕收回废后成命。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竟然敢质疑朕的决定，他那个宝贝女儿都干了些什么，他难道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况且，也不是朕要废她的，是她自己提出来，德不配位，无颜再执掌凤印，像朕讨要废后诏书。”
江意承大惊。
废后之事，竟然是皇后自己主动相求？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实难想象，那样一个在乎地位权势的人，会主动提出废后这样的请求。
忽然间，想到那日于慈光寺山巅处，皇后无欲如风的神态，看向自己时，悲悯嘲弄的神态，一时间，骤然发觉，那个真正肤浅的人，其实是自己。
“和亲人选既已选定，剩下的就等着且兰派使臣入京，这个节骨眼上，一定要把眼睛放亮些，切不可在此关键之际徒生事端。”皇帝自觉一件大事已了，神情间颇为惬意：“对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万不可让隆庆知道，若有谁敢暗中乱嚼舌根子，你尽管处置，不用来过问朕。”
看来，这才皇帝今日召自己进宫的主要目的。
皇帝永远是仁慈宽厚的皇帝，锦衣卫永远是恶行昭彰的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