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难得也有她语塞的时候,看她哑口无言的模样,他心情甚好,之前在皇后那里招惹的不痛快,全都烟消云散了,口吻也轻快许多:“去各个宫门哨卡查查就知道了,檀芸应该没有出宫。”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檀芸自小就在隆庆身边伺候,对隆庆的衣食住行,比任何人都上心,不可能在明知主子生病的情况下,还跑出宫去,且一去就是一天。
可她若没有出宫,那为什么一直不见踪影?
心里漫上一种不好的预感,“檀芸可能是出事了。”
他点头,表示赞同:“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她悚然一惊,下意识朝他看去,却见他神色淡淡,好似两人在谈论的,不过是今日天气不错的话题。
低下头,看着两人被日光拉长的影子。
他的确与前世不一样了,可与其说他冷血,不如说是见惯了这样的事,再难兴起波澜。
“大人,您打算怎么处置尔嫆?”这几日他早出晚归的,原来是在抓捕刺客同伙,只是没想到,这些刺客竟然跟皇后身边的婢女有牵扯。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那晚追杀自己的杀手,会不会就是皇后派去的。
“尔嫆已是死罪难逃,但她绝不会供出皇后。”
他随意的一句话,算是证实了她的猜测,怪不得皇后从见自己第一面起,就一副恨不得立刻宰了自己的眼神。
可除了掩饰不住的杀意,皇后眼里,还有另一层叫她看不透的情绪。
那种糅合了复杂意义的眼神,才是叫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原因所在。
“大人,审讯尔嫆的任务,能不能交给我?”
他略带意外看她一眼:“你要亲给她上刑?”
“不不不,那种事情我做不来!”她听顺子说过,昭狱里头的十八般酷刑,一个比一个残忍,行刑的更不是一般人,什么剥皮抽筋,炮烙挖眼,他们做起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想起陪芷琴待在昭狱的那一晚,听到的瘆人嚎叫,忍不住抖了一下,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见她表情痛苦,一脸的敬谢不敏,他问:“你害怕?”
她从不轻易服输,换了别的事,还能强自镇定说句不怕,但这种活计,她还是老实认怂比较好,“嗯,挺害怕的,只是夹个手指,就够残忍了。”
他轻笑一声,听她说句害怕,还真是难得,“在锦衣卫当差,就要习惯面对这些,行刑不是目的,只是一种最简单、最直接的手段而已,这世上,最严实的是人的嘴巴,最松懈的也是人的嘴巴,而摆在你面前的是严实还是松懈,就看你用的是什么手段。”
他说的有道理,但有道理不代表自己一定赞同:“有些话,即使严刑拷问,也不一定能问得出来,大人给我个机会,让我去试试好不好?”
她完全就是一副祈求的姿态,讨好的,奉承的,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清亮透净。
“可以。”见她对此事如此上心,竟不愿让她失落沮丧,“不过机会只有一次。”
一次也够了,她眼眸弯弯,“谢大人,你真是太善解人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