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琪听得差不多走出去,道:“掌门严重了,承蒙诸位不畏名利生死保小女子周全,钱帛不过身外物,便是全舍却也无法报诸位救命之大恩一二”
这话让天山门徒脸色好转,就是嘛,钱哪有命重要,命都没了,多少钱也没处使
掌门客套几句,顾家琪又说道:“只是诸位有所不知,我爹为防万一,把钱财收在极妥当之处,此时却是分文取不出小女子逃难匆忙,随身物事全由姑姑打点,实无有用凭证可换些许钱帛”
她为难地瘪瘪嘴,用坚毅压地伤心,道:“为免不必要的伤亡,还请诸位把阿南交出去大恩容阿南来世再报”
“说的哪里话,有我天山派在,哪容得那些绳绳苟苟猖狂”天山老祖掌桌发怒,大骂徒弟掌门为几个臭钱丢了江湖人最重的道义
掌门乖乖听训,顾家琪想着反正傻瓜圣母已经做了,何妨做到底,又向天山老祖为掌门说情,解释她完全明白掌门的难处,其实话敞开了说,她也能心安
天山老祖怒气稍减,安慰小姑娘几句,安心在这儿住着,谁敢欺负她跟他说
顾家琪笑应,然后以大家闺绣礼仪为由告辞,不干涉他们谈话谢天宝要跟上与她说话,叫谢天放拦下,要他注意分寸,七岁以后就不能再如从前随意,要注意男女大防,别坏了人家官家大小姐的闺誉
谢天宝委屈又惶措地收步,顾家琪微笑,摆摆手,自己回房,简单洗漱后,睡下,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怎么也睡不着
夜深人静,雪花幽幽地落在这白雪的世界,悄无声息
黑暗中,一道硕长的身影潜入她的房间,轻轻地推窗声,在这冰冷寂寥的寒夜里,分外让人心惊肉跳
白光一闪,哐当重响,锦衣卫的绣春刀砍空了地方
黑衣人惊神,在房子里左右探看一点微弱的光在帐后亮起,顾家小姑娘手举着烛台,从床铺后走出来,淡淡地叫了声:“谢叔叔”
谢天放扯下蒙面黑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握着刀的手紧了紧:“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堂堂天山派欺凌孤女,谋夺郦山侯府全部家当,还是发现,”顾家琪顿了顿,冷然道,“谢叔叔才是真正的内奸,和景帝窜通一气,把军情既送然赤,又送朝庭,不惜断臂诱杀顾远山?”
谢天放轻哼:“你倒聪明”他晃晃手里的刀阴狠狠地回道,“拖时间是没用的,你以为还有谁能救,你这没人要的孽种?”
“不是阿南聪明,”顾家琪微抬眼眉,“是爹爹”
“不可能”谢天放斩钉截铁地回道,顾照光若真起疑,怎么会把宝贝女儿托付于他
“爹爹并不确定是谁,他只是用万贯家产,做诱饵,钓真内奸而已”
玉簪子里的地图,是假的
谢天放猛然醒觉,刀一晃,架在她的脖颈处,喝道:“交出来”
顾家琪冷然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她道:“谢叔叔杀得那么快,爹爹都来不及说遗言,阿南到哪里给谢叔叔拿真地图”她语气转为悲愤,“阿南只恨,没早些看透你们谢氏父子有问题,”声音渐低沉落寞,“要不然,爹爹、姑姑也不会死了”
谢天放一巴掌甩过去,面孔狰狞,揪起小孩吼道:“你还有脸提你老子,要不是他,师妹怎么会死,师妹怎么会死?”
顾家琪等的就是他情绪过激的近身时机放开机括,正中谢天放胸肺处,只因他避得快,也有顾家琪身高的影响,并未能一举捣碎其心毙其命
谢天放忍巨痛一掌打退女孩,狞笑道:“好、好,不愧是他的女儿,你们两父女一块儿到阴曹地府相会”
“爹”谢天宝冲进来,拦在父亲前面,急叫道,“你答应过的,不杀小南的”
谢天放推开儿子,指着胸前大血口,又指着小姑娘右手的重武器,道:“你看看,这个妖女,要杀你爹只差半寸,你爹就死了”
谢天宝抱着他的腰腿,用力磕头相求:“爹,爹,你饶了小南,小南爹娘都死了,又没功夫钱也没了,她不会报仇的爹”
“混账给我让开”谢天放大骂儿子给妖女迷晕了头,谢天宝拦着他,一个劲地叫:“小南,快跑”
顾家琪倒在墙角,吐出满嘴的血沫,喊道:“天宝,你快杀了他,他不是你爹,你爹早已被他杀死”
一语出,满屋静
谢天放怒目须张大骂:“贱人你胡说什么,小宝,让开,让爹杀了她”
谢天宝震得回不了神,顾家琪语飞快地骂道:“激动什么,怕你的真面目被人揭穿?你这个倭人奸细汉奸,败类真正通敌叛国的卖国贼”
“妈=的看我不撕了你那些胡说八道的嘴小宝,放手”
“如果不是他通风报信,南边的倭匪怎么会在京都空虚的时候攻破建康?如果他跟倭匪没关系,怎么会选中海陵王世子做文章?如果他不是倭寇,他做甚要和厂卫合谋,毁掉天山派根基?这儿是姑姑的家那些都是姑姑的亲人”
谢天宝面色狐疑,信了三分;谢天放气得跺脚,若非胸口的重伤让他行动不便,早一巴掌拍死这信口雌黄的妖女,敢离间他们父子感情
顾家琪边说边往嘴里塞药,继续忽悠道:“他是不是跟你说过,子时开密道,让厂卫进攻天山?因为,他这个倭寇,想要真正的天山派秘籍因为你拿到手了,他就不需要再装模作样,他还说过要带你到南方找姑姑?其实是在骗你,好把中原的武功,传给倭人”
谢天宝呆若木鸡,被小南,“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