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觉着自己不适合掺和进碧珠的家事,有些犹豫是否要退出屋子,然而碧珠却止住了她后退的动作,轻声央求道:“小姐,你留在这里,替我做个见证。”
碧珠的眼睛泛着哭泣许久过后的红血丝,令颜鸢心生不忍,既然今天是为碧珠所前来,干脆便好人做到底罢,颜鸢在心里想着。于是对碧珠温柔地点头,安抚她的情绪:“我不走,就在这。”
碧珠碍于现在的棘手家事,并未对颜鸢多说感谢的话,只是用悲怆的一副神情拼命想要对颜鸢挤出一丝孱弱的笑容,看得颜鸢心中好似被揪紧了一般。
另一头,碧珠嫂子仍是呜呜咽咽地坐着哭,床榻上,碧珠那气若游丝的大哥已然说话艰难,喘了许久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颜鸢看了碧珠大哥一眼,他唇上惨白且毫无血色的样子,是颜鸢对此人的所有印象。
“现在当着我大哥的面,我再叫你一声嫂子。你自己睁眼看看,好好的一个家,被你好赌,弄成什么样子。原本我大哥勤勤劳劳去劳作,加上我不时贴补一些月钱,不说家中生活条件很好,但也是足够吃喝的。”
“但是你现在再看看,这屋子里能够变卖的东西,哪样没被你拿去当掉、卖掉?这个家哪里还像是个家呢?”碧珠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已经比方才柔和了许多,但是颜鸢清楚,这才是碧珠要做出了断的开始。
碧珠嫂子听完碧珠的问话,改变了自己之前的态度,哭哭啼啼地对着碧珠一个劲地道歉,“妹子,翠丫,从前是嫂子鬼迷心窍,做了这错事。”
碧珠嫂子道歉之后,开始低着头一边抹泪,一边对着碧珠想方设法地解释,“最开始,我并不是为我自己一个人,你大哥之前也是知道的,我拿着一些钱去赌,只不过想要更简单地为家里赢一些钱,好让我们都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也让你大哥不必每日下田,风吹日晒地那么辛苦。”
“可是,我确实不好,赢了几次之后就开始整个人都投在这个事情上。碧珠啊,你相信嫂子,嫂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转眼就被我弄得这样糟糕,我心里着急,想着赶紧赢回来,却每次都越输越多。到后来,欠下的钱越来越多,家里能够卖的东西都被我卖完了,你大哥实在是没有办法,向你要钱来帮忙补这个亏空。是嫂子对不起你。”
说完这一大串话,颜鸢都对碧珠嫂子有些佩服,把自己犯的错诉说的平平淡淡,仿佛只是不痛不痒的小事,方才还气势逼人的模样,转眼就能顺着形式开始伏低做小。颜鸢拿起手帕掖了掖嘴角,也不知碧珠嫂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任何一点真诚的悔过。
“你不必说这些,这些话我已经听了许多遍了,甚至每一次你都向我和大哥保证,再不会接着赌博,但是事实是,永远会有下一次。你欠下的赌债还没还完,甚至这次还害得我大哥就要……”碧珠有些难以将大哥即将身亡的话挂在嘴边,顿了顿,“我看明白了,你不会改变的,既然这样,我也不和你多争辩什么,我就问你,你有没有能力自己把欠下的赌债给还完?”
碧珠嫂子到现在已经看出来碧珠仍然坚持原先的意思,眼瞧着卖惨的效果并不好,不免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