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衣男子一手端着茶具,一手拿着一个空木盆,他见凌小染差不多收拾停当,将木盆放在地上,“姑娘,你洗洗脚,等会儿我给你上药。”白衣男子说这话时神情自然得很,仿佛为她上药的事是天经地义的。
凌小染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她知道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是不能随意将肌肤**在外的,俗话说入乡随俗,她也要遵循这个时代的风俗办事,所以少不得扭捏了一下,“多谢公子的好意,我自己上药就行了。”
现在她似乎能理解为什么玄羽对她下水捉鱼的事反应那么大了,想必也是大男人主义发作,所以见不得自己要娶的女子在外人面前随意露出肌肤,凌小染想到这里,在心底唾弃了一番:哼,玄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沙猪主义者。
白衣男子瞧她的神情一会儿扭捏不好意思,一会儿又愤恨不平,心里隐约觉得好笑,这姑娘什么心思都表现在脸上,比他所见过的那些名门闺秀要真实得多可爱得多。“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强求了,姑娘,我去给你拿双鞋。”
白衣男子这次是转进内室去了,凌小染瞧他忙进忙出的身影,心里对他又大大的改观,刚才他的冷漠见死不救让她气愤,而现在的体贴入微又让她感动,看来每个人都要经过相处,才知道对方为人到底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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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小染将水倒入木盆中,然后伸脚进去,一会儿本来还干净的水变得浑浊起来,恰好此时白衣男子又拿着一双蓝绸绢面的绣花鞋出来,凌小染不好意思的缩缩脚,有种马上遁地躲起来的冲动,但是白衣男子却只是将鞋放在她身边,然后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凌小染稍微松了口气,简直是尴尬死了,她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这样丢人过,而这一切都是拜玄羽所赐,想起来玄羽凌小染就恨得咬牙切齿,答应与他出行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
白衣男子提着水壶站在门外,看着凌小染随意的将头发绑在脑后,她艳丽的容颜又多了几分清秀,眉宇间总有是生机勃勃,仿佛世界坍塌都影响不到她什么,白衣男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她就如精灵般突然闯入他的世界,让他毫无防备。
他向来尊贵,曾几何时会帮人烧火送水,但她的出现却让他屡屡打破常规,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齐了,在绮罗君山上为她烧火,现在又为她张罗这张罗那,如果今日闯进来的不是她,他是否一样也会为她做这些事?
白衣男子轻抿了抿唇,答案可想而知,除了她能让他纡尊降贵做到这种地步,这世上恐怕不会有第二人,即使是‘她’也未曾享受过如此厚待。
可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些?答案他却无从得知,或许是她刚才流露出来的软弱,也或许是她的狼狈,更或许是……
“公子,你怎么站在门外,快进来吧。”一道清亮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他怔怔的望着凌小染,瞧她眼眸清澈的望着自己,他笑了笑,走了进来。
弯腰,端起木盆,将脏脏的一盆水泼洒到院子里,然后回身倒上热水,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当中却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凌小染呆住了,看着白衣男子久久回不过神来,回过神来她才傻傻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白衣男子抬头撞进她略带吃惊略带迷茫的眼眸,轻笑一声道:“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想对你好。”
凌小染又是一呆,让一个谪仙似的人物做这些下人的活计,她的良心怎么过意得去,她嚅嚅的回道:“可是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
白衣男子一晒,时间并不是问题,但他却没再说什么,伸出手将凌小染尚悬在空中的脚安放进木盆里,轻轻为她浇着水。
一股暖流自脚心蹿上手心,再传到脑门,凌小染顿时石化,说不清这股暖流是来自热水还是白衣男子的举动,这一个时辰发生的事让她有些接受不能,这名白衣男子从最初的恶劣到现在的周到侍候,速度转变之快让她意外,可又好像在情理中,他为什么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