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瑶的父亲徐处长住在这个城市的南端,新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的房子是一套底跃,有个大花园,负一层是棋牌室,平时和老友们打打麻将,花园里烧烤,日子过得很自在。老徐和玉琴各居城市一隅,互不干涉,只有节假日才假模假式地和儿女们一聚,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思瑶有一把钥匙,但还是敲了敲门,等了好半天,父亲才来开门,开了门,父亲又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阳台的躺椅上躺下来。
房子显得空****的。思瑶环顾四周,没有高朋满座,没有保姆随侍左右,也不见那位红颜知己?
“阿姨呢?”阿姨是指父亲这边的保姆。
“辞职了,说家里有事,来不了了。”
“回头我帮你再找一个。”思瑶把开的药放在茶几上,又朝内室看了看,问:“那个谁呢?”
“那个谁”,是思瑶对父亲那位“红颜知己”的代称,平日若在这边见了,她还是能勉为其难地称一声“阿姨”。
老徐沉默了一下,像是跑神儿了似的,半晌才反应过来,说:“哦!她闺女生孩子了,说是去伺候月子。”
父亲的口气轻描淡写,但不小心带出了一丝怨气。
思瑶暗爽,故意追问:“还回来吗?”
老徐又沉默了,像没有听见,目光望着阳台外,半晌,又回过神儿来,问:“你说什么?”
思瑶不再追问了。“那个谁”只有一个女儿,在深圳定居,现在过去给女儿伺候月子,带孩子,没有两三年回不来,说不定,伺候月子也不过是个借口,那个人比老刘小十几岁,没名没份地陪伴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得到的实惠有限,找个借口甩脱了他,也算给彼此体面。
老刘窝在躺椅里,头发花白,阳台外吹进风来,把额前的一撮头发吹得颤动,有点滑稽。思瑶过去以为父亲的头发黑是基因好,没想到,黑发也是染的。衰老不会放过任何人。
思瑶把开的药一样样拿出来,告诉父亲怎么吃。老徐身体毛病也不少,高血压,糖尿病,要打胰岛素,吃东西要忌口,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很痛苦。思瑶把胰岛素的针管拿出来,老刘自觉地掀开肚皮,接过针管,自己娴熟地戳了进去。
“吃午饭了吗?想吃点啥?”
“没什么胃口,想吃点酸的,酸汤水饺。”
思瑶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菜倒是塞得满满当当,可是她哪会做啊?她看了看,又关上了,说:“包饺子,那可是技术活,我不会。我给你点外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