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翻个白眼:“你能做舵手?我看你就是剁手,这个剁。”
说着,以手为刀,作势剁思瑶的手,甜蜜地嗔怪道:“以后别乱花钱了,没有新车,没有大金镯子,妈也回去给你带娃,以后娃的教育,大方针,你说了算。”
思瑶暗暗松了口气,看到母亲放在膝盖的一袋青菜,笑道:“一个人,就吃这个啊?走,你女婿下午要走了,说中午请你吃大餐。”
车子启动,拐个弯,又朝芳菲南苑的方向驶去。许多现实问题摆在面前,玉琴又难免焦虑起来:“你们夫妻俩总这样两地分居,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也不是个办法。”
母亲操心的问题,何尝不是思瑶夫妻俩的症结所在?晓峰突然回家探亲的浪漫和惊喜,短短两日的甜蜜,怎么也抵不过每一个琐碎的孤单的日常。思瑶轻描淡写道:“我知道,我们在商量。”
晓苒拿到财政大权的第二天,先给自己买了一束百合花,花开得饱满,一大束沉甸甸的,比洋甘菊贵许多,她一咬牙,买了,捧回家,才发现,家里连一个花瓶都没有,最后在厨房阳台上发现了一个闲置的泡菜坛子,这坛子古香古色,洗净了,插上百合花,颇有韵味。
马骋下班回家看到泡菜坛子里的花,心疼,惊叫:“你买的?多少钱。”
“没多少钱。”
“于晓苒,我提醒你,权利是人民给的,你只是一个公仆,你这属于以权谋私,公款私用。”马骋义正言辞。
晓苒淡淡一笑:“我这是美化环境,美化了环境,人心情好,有利于家庭和睦。”
失去了财政大权的马骋仿佛龙被抽去了龙脊,说话也没有底气,怼人也不灵光了,看着她的泡菜坛子,嘲讽道:“麻布补西服——有点土气。”
张仙女也看到了那束花。虽然她支持儿媳掌握家庭的财政大权,那也是看中了她勤恳俭朴,对于她买花这种行为,她也是看不惯的,也忍不住问:“这花不便宜吧?够买两斤排骨了。”
晓苒正打算糊弄一句,马骋咬牙切齿:“够买四斤排骨呢!”
“噫!”
马骋走过母亲身边,低声说:“现在你知道了吧?在野党上台后,还不如过去的执政党呢!”
张仙女心疼地绕着那一束花左看看右看看,好看是好看,可是再好看也没有四斤排骨香啊。
晓苒一笑置之。
马骋又追问:“补仓的钱你存进去了吗?”
“别急,这两天我要找一个金融专家给我好好上课,分析研判一下,然后我会给你出具一个补仓或割肉的可行性报告。”
马骋发现“补仓”只是一个诱饵已为时已晚,只能认命。
周六下午,晓苒下班后,接上周岚姨妈,来到芳菲南苑。晓苒请来的金融专家,正是周岚,她是有三十年炒股经验的股民,她自己的房子车子,可以说就是炒股赚到的。
张仙女正在做饭,马骋陪登登玩,晓苒拿出萱萱小时候涂鸦的小黑板,煞有介事的样子。
周岚摆手:“不用这么麻烦。哪有什么专家,每一行都是唯手熟尔。当然,股市和金融政策、经济,,还有个人的时运都息息相关。”
周岚头头是道地把马骋持有的两支股票分析了一番,把马骋听得五体投地,还不等她给出什么建议,马骋连连表示:“割肉抛售,马上,马上。”
晓苒在一旁偷笑。
马骋又虚心请教,问姨妈看好哪只股票,周岚笑了:“我这两年已经退出江湖了,人老了,心脏可受不了那个刺激,现在我做什么投资?投资健康啊!买点稳健型理财产品,医疗保险,养老咯!”
周岚来到厨房,锅里的炖排骨正漫溢浓香,她深吸一口,赞道:“真香!仙女,你这炖排骨,是得到了我舅妈的真传了吧?小时候去你家吃饭,我就盯着那盆排骨。你给我教教怎么做吧?”
“你学?快出去,厨房油烟大,可别把你这真仙女的皮肤熏坏了。等着吃就行了。”张仙女只当周岚说客气话,调侃着把她往出赶。
周岚不走,认真地说:“我是真的想学,学会了,我也可以做给清让,琪琪吃。”
张仙女歪头,讳莫如深地打量着周岚,坏笑道:“真的是要学了做给清让和孩子吃的?不是做给别的老头吃的?”
两朵红晕飞上岚姐脸颊,她垂眸,捋了捋额头的头发,否认道:“哪有?没有,别瞎说。”
“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我都知道,就是那个,上次在理疗馆见的那个,挺好的。老来有个伴,挺好的。”说到“老来有个伴”,张仙女想起老马,又牵动心里那一丝遗憾来。
周岚也不装了,低声说:“先接触接触,能不能老来做个伴,也看造化。”
锅里的肉“咕嘟咕嘟”,香气弥漫,张仙女拿起锅铲搅拌了一下,说:“你看,这是最后一步,大火收汁。你来晚了,要从第一步开始学,第一步,先把剁好的排骨放葱姜料酒焯水……”
“要焯水?那不是把营养都流失了吗?”周岚惊讶。
“对呀!不焯水那多脏啊!这样吧!下次我做的时候,也拍个小视频给你看,现在说了你也记不住。”
厨房里氤氲着水汽,姐妹俩热烈地讨论着菜谱,周岚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地倾听着,想到要为一个老头洗手做汤羹,她觉得很陌生,有点期待,又有些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