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辰爷爷也一阵唏嘘:“这是保姆吧?我老伴儿刚回去那几天,我儿子本来想找个保姆,后来还是觉得自家的人带孩子放心,就没找。”
张仙女忧心忡忡:“这孩子的外婆我认识,来给女儿带孩子,今天不知道干啥去了,保姆一个人带娃出来。你说我给她说不说这件事?”
辰辰爷爷认真地想了想:“还是不说为好,可以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
旁敲侧击可是个技术活儿,张仙女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好该怎么敲,坐卧不安,一时又想起前几日让老马翻前院的菜地,来年要种新菜,不知道他干了没有。她拨过去视频电话,响了半天老马才接起来,那边嘈嘈杂杂,传来哗啦哗啦的搓麻将声,还有人打趣:“仙女,是不是想老马了?”
不用问,又跑到村里的棋牌室了,张仙女一见这情形就来气,她每天在儿子屋檐下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刻不得懈怠,老马却逍遥自在,一点忙也帮不上。
“让你翻门口的地,翻了没有?”
她口气里隐藏怨气,老马还没听出来,敷衍道:“不急不急,我闲了翻。”
“你什么时候闲?你比总统还忙?”
手机大概是放在一边,老马一边摸牌,一边调侃:“总统比不上,我起码是这个大工程的一个工头,上哪儿找这个好的工程,不垫资,好收款,现场结算。”
张仙女一股无名火直往上冒,恨不得从电话里把老马揪出来,她也不管旁边有人,毫不留情面地怒斥道:“我一天忙得连轴转,腰酸腿疼,你倒好,还有闲情打牌,你等着,牌桌不给你掀了。”
恶言一出,旁边的人尴尬无比,都讪笑着,老马面子上挂不住,轻斥了句“神经病”便挂了电话,下半场老马心不在焉,输了,找了个借口,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棋牌室。
老两口都生气了。张仙女被挂了电话,正气得要打过去,午睡的孩子醒了,她只好去忙了。老马回到冰冰冰的家里,西北风从门缝里、窗缝里窜进来,冰锅冷灶,想喝茶,去烧热水,热水壶的不知什么时候坏了,指示灯一直不亮,气得他摔摔打打,骂骂咧咧地走开了。他不知为何惹恼了老伴儿,再打电话和视频过去,那边始终没接,他蹲在门口抽了根烟,气呼呼地把菜地翻了。
到了晚上,马佳妮在家庭微信群里已经愉快地商量给妈妈买哪一天的机票,并艾特马骋:“到时你送妈到机场就行。”
马骋一头雾水,过来问母亲,张仙女把马佳妮的现状添油加醋地一说,幽幽地叹息:“你姐前天产检,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马骋却理解错了,问:“是不是那个张景明对我姐不好?产检都不陪。”
张仙女只能敞开了说:“他忙。你姐快生了,身边得有个人陪着,得有人伺候月子。我得去。她刚怀的那会儿,我就答应她了。”
马骋皱起了眉,忧心忡忡:“怎么办?我这边刚理顺,你再走了,又乱成一锅粥。”
“你丈母娘那边咋样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啊!老丈人现在身边离不开人,丈母娘这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
母子俩都沉默了,各怀心事,都有自己的为难和困境,半晌,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要不……?”
张仙女噤声,听马骋把话说完:“要不,我请个保姆吧!”
一提请保姆,张仙女就想到小康,马上否决:“不行不行,保姆哪信得过?我不放心。”
其实马骋说请保姆也只是试探,看看母亲的态度,保姆工资不低,但晓苒现在收入锐减,家里还有房贷车贷,他们根本承担不起。
“那怎么办?总不能辞职在家带孩子吧?”
张仙女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要不,把你爸叫来吧?”
马骋不可置信,以为母亲开玩笑,先嘲讽似的笑了:“妈你真会开玩笑,我爸怎么行?就他?”
儿子越这样说,张仙女越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反驳道:“咋不行?还不都是人干的活儿?带娃还能比种庄稼难?依我看,带娃就跟种庄稼一样,掌握了方法,就是手到擒来,自然而然的事,一点也不难。”
萱萱在餐桌上写作业,听了几耳朵,惊喜地跑过来问:“爷爷要来吗?太好了,上次我种的植物死掉了,观察日记都没有写完,等爷爷来了我要问问他。”
过去张仙女和儿媳妇僵着,老马常进城探望,萱萱和爷爷亲,老马就是活脱脱的植物学家生物学家,能给孙女讲农村许多有趣的事,一听爷爷要来,萱萱很期待。
马骋当然更了解自己的父亲,他无法想象父亲带孩子的样子,不耐烦地斥责萱萱:“去去去!回你房间写作业去。”
萱萱吐吐舌头回屋去了。
晓苒哄睡了登登,出了房门,到客厅倒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让爸来带孩子,我觉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