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拓跋星弋大婚之日。
因为拓跋星弋是晏国首位女帝,婚礼流程与祖制略有不同,上午在太常卿的协助下,前往太庙祭天,将成亲一事告知先祖,下午则率宫人在中宫门口迎接易云辞,前往大殿接受百官朝贺,时至黄昏,便于未央宫举行国宴。
寅时三刻,松音走进拓跋星弋的寝殿,正打算唤醒她,前往鸣泉殿沐浴焚香,却不料拓跋星弋早已醒了。
松音暗自笑了笑,心想她恐怕是因为紧张,这一夜并未好眠,这才会醒得这么早。
“陛下,鸣泉殿已经准备好,是否现在移步?”松音拿起一旁的外袍,披在拓跋星弋身上,问道。
“嗯。”拓跋星弋点点头,将外袍又拢了拢,朝鸣泉殿走去。
拓跋星弋泡在热水中,有些疲倦,昨夜她睡得不好,兴许是因为临近大婚,她反而愈发紧张。
她在温泉池里昏昏欲睡,直到松音唤她,她才找回一丝理智。
“陛下,该起身了。”松音道。
拓跋星弋点点头,从温泉池里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渍,行至内殿,在宫人服侍下,穿上石青色衮服。
宫人早已在殿内焚香,檀香弥漫着整座宫殿,拓跋星弋被这香气熏得更是倦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松音扶着她走到一旁的铜镜前坐下,一边将她一头青丝高高束起,戴上冕冠,一边对她说道:“陛下昨夜可是没歇好?”
“不知为何,昨夜心绪不宁,难以入眠。”拓跋星弋道。
松音笑了笑,道:“大婚前夜,大多新人都是睡不着的——当年,娘娘也……”
松音自知失言,面上浮现出一丝懊恼,急忙闭上嘴。
“无妨,”拓跋星弋笑笑,道,“当年的事,朕已放下了——父皇和母妃在天之灵,也不愿朕一直陷在过去。”
她也曾怨过恨过,可后来她才知道,即使是帝王,这世上,有许多事是身不由己,终要违背本心做出艰难的抉择。
母妃当年虽因父皇惨死,可父皇又何尝不悔恨?至少,父皇将帝王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了母妃,那就是真心。
也正因如此,母妃在临死前也不曾怨过他。
见拓跋星弋一脸释然,松音眼眶微红——这么多年,陛下终于彻底放下,娘娘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如今,陛下也要和心爱之人成婚,她这一辈子,似乎已经没有遗憾了。
拓跋星弋从铜镜中看到松音的模样,握住松音的手,感激地对她说道:“松音姑姑,我很感激,这些年有你陪在我身边。”
拓跋星弋登基后,曾赐她一座晏京的宅子,并且允她出宫,可松音放不下她,不愿离宫,一直在她身边悉心照顾。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松音听拓跋星弋这么说,心中感动,有些想哭,可一想到今日是拓跋星弋的大喜之日,万不能沾了晦气,连忙将眼泪憋了回去。
“我自出生便是你在照顾,如今已二十又一载,你也算是我半个母亲了——今日国宴之上,我会将离我最近的席位留给你。”拓跋星弋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对她说道。
“好。”松音的声音微颤,满面笑容。
“陛下,太常卿派的人已至殿外,说陛下若准备好,便可动身前往太庙。”有宫人进来传话。
“朕这就去。”拓跋星弋道。
现在将过卯时,时辰尚早,天色也才微亮。
不过,历代皇帝祭天,皆步行前往,以示诚心,太庙在皇宫北侧,从她的宫殿徒步而行,大抵需半个时辰,因此,时间有些紧迫。
拓跋星弋起身,出了鸣泉殿,与太常卿派来的人一道前往太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