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两个时辰前,”拓跋星衍思索片刻,答道,“当时我正与他讨论禹州官员任命一事,他毫无征兆地晕过去了,脸色如常,像是睡着了似的。可是,无论我如何唤他,他也毫无反应。”
两个时辰前?那岂不是正是她与顾池墨在地宫试剑之时吗?
思及此,拓跋星弋的脸色变得比方才还要难看几分。
她将那枚琉石拿出,握在手心。
琉石温热,可她却不知,这温热的触感,究竟是与易云辞有关,还是因为她方才握着这颗琉石太久,让它沾染了她的温度?
“我进去看看他。”拓跋星弋有些胆怯,但还是下定决心,说道。
“去吧,”拓跋星衍点点头,“他若知晓你去看他,心中定然欢喜。”
闻言,拓跋星弋神情一怔,却是没有说话。
她走进偏殿,将才还在偏殿里讨论病因的御医们顷刻间变得安静了。
“见过陛下!”御医们战战兢兢地对拓跋星弋行礼道,而后一片死寂。
众人都有些担心,拓跋星弋会追究他们医术不精之过。因此,一个个都低垂着头,不敢朝拓跋星弋这边看来,生怕触碰上她的视线。
“你们先退下吧。”拓跋星弋见众人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幽幽道。
御医们如获大赦一般,纷纷起身,提着各自的药箱便匆匆出了偏殿。
宫人在外面合上殿门,偌大的偏殿,只余下拓跋星弋与易云辞两人。
拓跋星弋看着躺着床榻上的易云辞,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而后,那弧度越来越大,却有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我从未想过,我这半生苦苦寻觅的人,竟然会是你。”拓跋星弋走到易云辞身边,笑着流泪道。
语罢,她再也握不住那琉石。
琉石从她手中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她手心,却已被琉石的炙热灼伤,微微颤抖着。
自方才进殿时,她便感受到琉石的温度越来越高。她不愿相信,暗自告诉自己,琉石的变化是因为自己手心的温度,反而将这琉石攥得更紧了。
可终究,御医们离开后,偌大的偏殿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她再也无法逃避他是剑魂宿主的事实。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拓跋星弋红着眼,伸手抚上了易云辞的脸,呢喃着说道。
“当初,你背弃了与我的盟誓,我以为,往后余生,我只会恨你。可看着你与旁人成婚,看着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依旧无法恨你,甚至隐隐觉得,你似乎还爱着我。在你离开我以前,我从未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软弱,更不曾想到自己变得软弱竟会是因为你。”
“我没能保住我们的爱情,也未能保住我们的孩子。从前,你在我身边,不论是多难的事情,我似乎都能游刃有余,无所畏惧。可如今,无论做何事,我似乎都变得畏手畏脚。”
“我从不在乎这江山之主是谁,可我不愿看着黎民百姓因我当年之过,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让你祭剑,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即便我们无法在一起,我也不想失去你。我究竟该怎么办?”
拓跋星弋将易云辞的手握在手中,他的手掌微冷,呼吸也缓慢得令她害怕。
她伸手抚上易云辞的睡颜,徐徐道:“若你当年不曾为我生死一线,或许,你便不会成为剑魂宿主。不,若我当年没有拔出帝王剑,这一切,便不会发生。”
拓跋星弋坐在床榻边,看着易云辞,寂静无声,仿若这偌大的天地之间,便只剩下她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