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软剑掉在了地上。
拓跋星弋后退几步,看着地上那沾血的软剑,心灰意冷,脸色也有些灰暗。
她嘴唇颤颤,过了许久才找回一丝理智,声音夹杂着一丝疏离,冷冷道:“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骗我——欺君之罪,按律当诛……”
“如此,那你便杀了我吧,”顾池墨站在原地,依旧闭着眼,淡淡地说道,“天纵楼,我已回不去了,而顾府,我也不愿再回去,这天大地大,却好像没有我的归处。”
拓跋星弋站在原地,许久也没有开口说话。
她眸中的光芒微颤,看着顾池墨,沉默了良久,这才道:“念在过往的情分上,我便饶你这次——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出宫去吧。这偌大的世间,终有一隅,是你的归处。”
“阿弋……”顾池墨睁开眼,看着拓跋星弋的眼睛,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一直知晓,你将自己的心门落了锁,不让旁人进去。我曾以为,只要我倾付真心,便能走进你的心里。终究,是我高估自己了——阿弋,你告诉我,与易云辞比,我究竟差在了何处?”
“你很好,只是,我的心很小,住进一个人后,便再也容纳不下旁人了。”拓跋星弋有些不忍,如是说道。
“我知道,你只是在安慰我罢了。”顾池墨笑了笑,那笑容显得有些可怜。
拓跋星弋终是无言,她静默地站在那里,有些惆怅,心情也有些低落。
“易云辞他当初与如兰……”顾池墨思量着,开口道。
既然如此,他该将易云辞娶妻的真相告诉她。
“我与他的过往,你无须再提,我与他之间,终归是没有缘分。”拓跋星弋苦笑着说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早已看开了。”
见她如此回答,顾池墨在心中思索片刻,觉得自己确实不该将当初的真相告诉他。
易云辞才是真正的剑魂宿主,若阿弋得知当初他娶如兰的真相,又岂会眼睁睁地让他去祭剑?江山和爱人之间,只能选一个,到那时,她注定为难。
罢了,就连易云辞剑魂宿主的身份,他也就此隐瞒吧。或许,聪明如她,即使他不说,她也迟早会猜到。
得帝王剑者得天下,可若这帝王剑无用,只要无人知晓剑魂的秘密,就算母亲得到帝王剑又有何用?
良久,顾池墨终于开口,幽幽地说道:“阿弋,我会离开,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说罢,他朝拓跋星弋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实在是勉强,委实有些难看。
他将帝王剑放回原位,转过身,握着手掌,循着来时的方向,缓缓朝外走去。
因为赫连焜,阿弋失去了腹中的孩子。若见到他,她难免会想起她那无辜的孩子,想起她与天纵楼之间的仇恨。
事到如今,阿弋愿饶他性命,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求更多?或许,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便是自此消失在她的世界,消失在她与天纵楼之间。
或许,今日一别,余生不见。顾池墨终究有些不舍,他停下缓缓的脚步,回望一眼,见拓跋星弋正看着他。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十年一场大梦,他想继续沉睡,却不得不梦醒。
他心中苦涩,双眸已是酸涩不已,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容,这才继续朝前走去。
他耗费了几分力气,昂首挺胸,身形挺拔、步履沉稳地一步步走着。
像是他入宫的那一日,在储秀宫,他身形挺拔,迎光而来,穿过四月春光,在众人瞩目中,来到她面前。只是这一次,换他从她身边离去。
“这宫中,你若有什么东西想带走,便带走吧——人活于世,钱财自是不能少的。”拓跋星弋看着顾池墨背影,忍不住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