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偏过头,不忍看她凄惨的下场。
在那剑尖距心口不过几寸的距离,杀手们却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后退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到让拓跋星弋有些愕然——方才这些杀手招招致命,显然是冲着她的命来的,可如今,他们却在这最后关头收手,这究竟是为何?
她有些力竭,见杀手们的确再无进攻之意,便用剑尖抵着地面,这才得以歇息片刻。
纤云楼的大门缓缓打开,方才那些还想着破门而出的宾客,此时此刻却安静地待在原地,无人敢出门去。
毕竟,没有人知晓,出去之后会是怎样的后果,是以,众人纷纷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拓跋星弋倒是不惧,这些杀手们不再出招,可见,是那幕后之人下令,虽不知究竟因何缘故,可那人既然已经在紧要关头下令收手,那么,她今日算是逃过一劫了。
思及此,拓跋星弋提着剑,缓缓朝门口走去。
她受的伤不轻,尤其是那道贯穿手臂的伤口,汩汩流出的鲜血早染红了她的半边衣衫。
每走一步,便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与地上那一大片鲜血混在一起,看起来极为骇人。
胸中气血翻涌,一股腥甜直冲喉咙,她伸手捂着胸口,却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靠着门,咳嗽了半晌,这才好受一些。
伸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她这才缓缓走出纤云楼。
大雨浇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都疼,可她不敢丢下那柄长剑——即便这一拨杀手放过了她,可谁也无法保证,是否还有下一拨杀手,毕竟,这世上想要她命的人,并不少。
是以,即便在力竭时,她还紧握着那柄长剑,剑尖一路划过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可她一只手负伤,一只手握着剑,根本没有多余的手抹去脸上的雨水。
她踉踉跄跄地朝皇宫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小腿便钻心般的疼。
石板路间偶有青苔,雨天本就湿滑,她一个趔趄,不慎摔在了地上,痛得她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位了似的。
她想哭,可眼泪似乎在左相府时便已经流尽,即便有雨水,依旧干涩得有些难受。
她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她却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反反复复好几次,她终究还是狼狈地趴在地上。
而此时,纤云楼的宾客们一窝蜂地跑了出来,没有人顾得上这大雨,没有人顾得上她。
众人只想活命,在街上逃窜。只愿能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看着那些避开她逃命的人,看着那一双双漠然的眼眸,拓跋星弋不由得苦笑,在这天地之间的雨幕里,她像是世人避之不及的瘟疫。
即便如此,她也不气不恼。因为这世上,她唯一在乎的,只有他的目光啊!
她又咳了一阵,地面的积水竟也染上一层血色。
一双玄色短靴出现在她的眼前,头顶的雨水也小了许多。
拓跋星弋有些诧异——此时此刻,竟还有人敢站在她身边。
她有些费力地抬起头来,只看见一道绛紫色的高大身影撑着一把伞,男人的轮廓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你是谁?”她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
“与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即便她早已意识模糊,可在晕倒前,她却将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