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焜来到冷玉寒的门前，他伸出手，轻轻地叩了叩门，说道：“母亲，是我。”
房中安静，半晌，里面才传来冷玉寒的声音：“进来吧。”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很是平静，辨不出心情。
听见冷玉寒的声音，赫连焜这才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还不忘将门给带上。
赫连焜行至冷玉寒跟前，他微微垂着头，恭敬地行礼道。“见过母亲。”
“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在这天纵楼中，我不是你的母亲，而是你的楼主！”冷玉寒坐在椅子上，轻摇羽扇，声音之中没有丝毫感情，冷冷地说道。
赫连焜眼中的光芒有些黯然，随后，他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冷玉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此刻，她看着他，仿若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眼神之中没有丝毫波澜。
“见过楼主，属下深夜前来，实属冒昧，还请楼主莫怪。”赫连焜心中酸涩，却还是照冷玉寒所说，规规矩矩地开口道。
“说吧，你今夜前来，所为何事？”冷玉寒别开头，似乎并不想多看赫连焜一眼，语气之间似乎带着一丝嫌恶。
冷玉寒如此漠然的反应，赫连焜的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如今，母亲竟连看他一眼，也觉得厌恶吗？
赫连焜心中悲伤，面上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徐徐说道：“楼主，此前你说过，若无你的命令，天纵楼中众人，不许插足朝堂之事。可今晚……”
“我知晓你想说些什么……”冷玉寒悠悠地说道。
“可是，他……”
赫连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冷玉寒打断：“本座的确是下过这样的命令，可朔儿不一样，他以顾家三公子的身份入宫，自然不可能置身朝堂之外。他要做些什么，便由他去吧，你又何必紧盯着他不放？”
“可是，拓跋家的人善于心术，他若是在女帝身边待久了，难保不会对女帝生出不该有的感情。”赫连焜委婉地说道。
顾池墨对拓跋星弋的心思，并不一般，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他是天纵楼的少主，身上背负着杀父灭族之仇，孰轻孰重，我想，他心中自然是拎得清的。”冷玉寒说道。
见冷玉寒毫不在意，还这么维护顾池墨，赫连焜心中对她愈发地失望，他隐在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微微颤抖着。
终于，他忍不住了，看着冷玉寒，面带不满之色，大声地说道：“母亲，我与他都是你的孩子。我心里也知晓，一碗水难以端平，可为何，你会偏爱他至这地步？甚至，你都不愿多看我一眼——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颤抖，看来，如今他已经将自己心中的不满悉数发泄了出来。
冷玉寒似乎没有料到赫连焜今夜竟会将他藏在心底多年的话说出来，她转过头看着他，一时之间有些怔愣，没有言语，眼中却是他看不懂的光芒。
见她没有说话，赫连焜继续道：“难道，母亲偏爱他，是因为玄陵僧人的那句预言吗？可是，你忘了吗？就是因为这荒唐的预言，我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见赫连焜提及当年之事，冷玉寒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她的身体开始发冷，就连嘴唇也开始颤抖着。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仿若是一根紧绷着的弦，随时就要断裂，就连她的声音，也不受控制地变得尖利起来：“逆子，你给我住口！”
俗话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些藏在心底的话既然已经说出口，赫连焜自然不会就这么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