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墨的眼中恨意陡增,他转过身,望向那石子飞来的方向。
漆黑的夜空,半轮残月之下,一个黑袍人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宽大的黑袍挡去了来人的脸庞,顾池墨只能依稀从那纤细的身形判断,这是一个女子。
来人正是拓跋星弋,夜风吹起她的黑袍,猎猎作响。她站在屋顶上,无声地对顾池墨对峙着。
不知对方的功力究竟如何,拓跋星弋与顾池墨都有所保留,并未先出招。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良久,纹丝未动,这偌大的左相府,竟安静得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打更声。
顾池墨看着拓跋星弋,神色冷凝——如若再这么耽搁下去,待易云辞的其他救兵赶到,情形只会对他不利。待他的手腕恢复了知觉,他迅速地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易云辞,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剑。
一道白绫破空而来。那注入内力的白绫仿若有生命一般,隔开了他与易云辞,而后缠在易云辞的腰上,带着他飞向屋顶。
顾池墨不愿错失杀死易云辞的机会,他折身飞向易云辞,手中的长剑灌入了他的七成内力。
见状,拓跋星弋的脸色刹那间便沉了下去。
易云辞的身手,她最清楚不过,他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没有丝毫内力,根本不可能接下这蒙面人的致命一击。
她心中懊恼不已——方才走得匆忙,除却手中的这条白绫,她并未再携带别的武器。
如今,形势危急,易云辞危在旦夕。拓跋星弋没有丝毫犹豫,朝易云辞飞身而去。
易云辞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剑尖,避无可避。
他无惧死亡,却不愿死,更不愿就这么死在拓跋星弋面前。今夜,他若死了,想必,她一定会难过很久。更何况,他死之后,或许不会再有人如他这般,愿意舍弃一切去护她了。
只是,在那剑尖距他眉心不过几寸的距离时,一只素白而纤细的手握住了那锋利的剑刃。
这纤细的手是如此有力,竟让这注入强大内力的长剑堪堪在他眉心前止住了,未曾再靠近丝毫。
易云辞自然认得这只手。
过往的无数个日子里,他看过这手的主人练字、习武、批阅奏折。他还记得,这手的主人,曾用它替他擦拭脸上的污秽、拉着他奔走在那长街花灯之中……他最珍惜的记忆,都源于这手的主人。
可如今,为了他,这只如美玉般无瑕的手,却被利刃割开。
鼻间传来那熟悉的香气,更让易云辞确信了拓跋星弋的身份。
看着那鲜血流出,顺着她的手臂染红了黑袍下的白衫,易云辞一脸心疼,暗咒自己无用。
他眼中有微光闪烁,心也跟着那流淌的鲜血而颤了几颤。他喃喃地想要开口,终究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