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悔,”拓跋星弋斩钉截铁地答道,“国师,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子隐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自然——新帝登基,便是我们再见之时。”
……
拓跋鄞依旧不许任何人踏入涉香殿,曾经妃嫔们都梦寐以求的宫殿,逐渐沦落为一座冷宫。
自元婼死后,拓跋星弋在这里一住便是五年,除了一直照料她的松音与常山,她逐渐被世人遗忘。
好在无人问津,她又偶然发现神庙中通往宫外的暗道,时常溜出皇宫,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定国大将军之子褚彦,之后也渐渐与易云辞熟稔,再后来,太傅府就成了她常去的地方。
说起来,这易云辞也算走运。未央宫变那夜,他舍身挡剑,去鬼门关走了一趟,醒来之后,整个人似乎就突然开窍了,从一个天生愚钝的小哑巴,一跃成为晏京最负盛名的神童。
未央宫变一年后,他十七岁,参加科举,成为新科状元,后被拓跋鄞赏识,大力培养,开始在朝堂上崭露头角。短短四年,他成为拓跋鄞的左膀右臂,在朝堂之上可谓是呼风唤雨,以至于拓跋鄞在临终前,还特意将他擢升为左相、辅佐新帝。
德祐二十三年。
这一年,拓跋星弋正好及笄,拓跋鄞还未曾提及她与易云辞的婚事,便病危了。
御医们皆束手无策,只道是药石五灵,可未有一人能说清楚,他究竟患的是何病。
因他在位时一直未确定储君人选,皇子们为争储君之位,明争暗斗,排除异己。兴许真受帝王剑的影响,参与储君之争的皇子,竟无一人活下来。最终,十余个皇子,只剩拓跋星合与拓跋星衍二人还活着。
拓跋星合天生痴傻,皇位自然轮不到他。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皇位非拓跋星衍莫属时,国师却带来了拓跋鄞临终前的口谕——将皇位传于她……
……
拓跋星弋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神庙中的白雾即将散尽。她有些晕沉沉地坐起身,眼前又闪过一些景象。
“陛下既已决定派暗卫在途中救回公主,又何必将她嫁去羌冷城?”易致远叹息道。
拓跋鄞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后宫争斗,不亚于朝堂。如今,皇后与高岐明虎视眈眈,阿弋一人在宫中,连朕也不一定能护她周全。只有天下人都以为她死了,她才能好好活着——朕的宠爱,只会给她们带来伤害。若朕早些知道这个道理,也不至于如此……”
说到后面,拓跋鄞的眼中多了一丝晶莹,声音也有些哽咽——这一切,只能怪他!身为帝王,却大权旁落,甚至无法护心爱之人的周全。
闻言,易致远点了点头,应道:“陛下放心,臣定会好好照顾公主。”
“太傅,朕信任的人,只有你——如今,朕将这世上最珍视之人,托付给你了。”拓跋鄞再次说道。
幻象消失,国师的声音却在拓跋星弋耳边响起:“陛下,剑魂乃你命中劫数,注定会与你纠缠在一起。究竟是福是祸,取决于陛下的选择——剑魂,就在晏京……”
拓跋星弋坐在原地,久久也没有回神。
刚才所见之景,于她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小打击——这些年来,她一直恨着拓跋鄞,也正是靠着心中的恨意,才支撑着过了这么多年。可是,她才发现,这一切,似乎并非她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