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离棠也不逼她,安静的吃饭,忽然问:“景阳可还好?”
听他问起景阳,玉可卿松了口气,道:“还好,今天顾凌郎送来了药,吃过以后就睡着了。”
“景阳的病,是朕的错,”贺离棠说,饮尽一口茶水,“朕不想打草惊蛇,才害了景阳,朕不是一个好父皇。”
他延伸落寞,看起来是真的在懊悔。
玉可卿有一些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是怪他的,因为他不作为,放任萧珪茹占着景阳,最后还让她下了毒。原本应该是很恨他的,但是现在,他的一声忏悔的哀叹,化开了她心中大部分的哀愁。
“你真觉得,对不起景阳?”玉可卿问。
贺离棠看她一眼。
“嗯。”一声轻轻的叹息。
玉可卿的眼眶湿润了。
她仰着头,就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头就涌上一股酸楚的暖流,仿佛这声道歉不是对景阳公主,而是对她自己。都说母女同心,景阳身上有病痛,就如同长在她身上一样。多少个夜晚,她疼得不能自已,撕心裂肺,而今听到一声道歉,也算多少有些安慰。
“幸好景阳已经没事了。”玉可卿说。
“是啊,不然朕都不会原谅自己,”贺离棠,“卿儿,对外还是要说景阳病重,打你放心,朕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景阳。”
玉可卿一惊,贺离棠忙接着道:“先不忙着惊讶,现在京城里的情况你也清楚,萧家能给景阳下毒,就表示定还有后手,就这样让他们以为景阳还在救治中,就更能逼出后招。”
“你打算怎么做?”玉可卿问。
“秦述已经回来,莫道津去盯了,应该会被他发现。”
“那你还……”玉可卿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是故意让莫道津这样去做的?”
“不是,”贺离棠摇头,“只要派人盯梢,以他的实力一定会发现,而朕有不得不这样做,要是不盯,朕心里更加不宁。”
贺离棠叹气道:“你爹的事先缓一缓吧。”他说着起身,又是一声沉重叹息。
“眼下多事之秋,秦述才是我们共同的心腹大患,不论你怎么想,这些西隶人都是最先要解决的事,现在如妃降为了贵人,你就是大贺宫里唯一的妃位,朕有一事要你相助。”
果然如此!
玉可卿就想着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一定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她来做,否则贺离棠那么多事情,断不会把心思放到她的身上。
“你要我做什么?”玉可卿问。
贺离棠说:“朕想冒险,送书西隶,邀请皇太子隶尚述前来大贺。”
照贺离棠的推断,西隶皇太子隶尚述就是秦述。可是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实这一点。
上一回,西隶使臣耶律奈河前来求和,送来了很多礼品,从中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按照礼尚往来的风俗,贺离棠邀请对方的皇太子来宫中相叙,也是情理之中。
贺离棠有这种想法,无非是想戳一戳秦述,一来是看他真实的身份,二来也是观摩看他会如何应对。
既然要邀请邻国太子,贺离棠这边自然就需要宫妃作陪,而萧珪茹现在已经失去了信任,在大贺有影响力并且足以震住场面的,就只有玉可卿了。
虽然民间盛传他和玉可卿不和,但是,并无大碍,并且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挽回与玉可卿之间关系的措施,不是吗?
贺离棠的谋算打的是很好,玉可卿也答应了,在家国大义面前,她向来分得清楚。
但是,寻找父亲口中说的先皇给到玉家的诏书不能停!莫道津已经被贺离棠抽走去做别的事了,那接下来,就只有靠她自己去努力了。
这封诏书已经找了好些天,几乎快把玉家的屋顶翻遍了,竟然还没有下落。
玉可卿难免有些慌,在和贺离棠一阵腻歪的辞别后,她匆匆离宫,心思一刻也落不到宫里。
她现在很害怕,这件事情必须是严格保密才行,如果让外人知道,比如传到秦述他们的耳中,玉可卿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秦述这个人本来她还是有些好感的,觉得是一个谦虚有礼的人,但是自从听闻他是西隶的探子后,玉可卿就对他一点好感也起不来。
玉宅里小荷收拾了可以居住的屋子,里面倒也算凑合。玉可卿就在这里落脚了,打算连夜再找一找,顺便想想爹可能会放到什么位置。
她一边铺着被褥,一边想着:话说,白草堂也已经走了好久了吧?
究竟有多久了?玉可卿没算过来,总之,秦述都回京了,他还在西隶吗?
暗地里,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这里。玉可卿的警觉是对的,秦述的人的确守在玉家宅子附近,注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小喽喽说:“你说大哥要我们在这里看着干什么?一座废弃的宅子,每天就是些老百姓进进出出,有什么好看的?”
另一个小喽喽:“胡想什么!大哥这样说那肯定是那位主子的道理,听大哥和主子谈话说,这里是以前定邦将军玉子通的府邸,现在要打仗了,要是这里有变动就说明大贺皇帝想起用玉子通,那可是让我们西隶大军闻风丧胆的人物,可不是要多留意吗?”
小喽喽道:“原来是这样,主子真厉害!”
另一个小喽喽得意起来,就好像夸的人是他自己一样:“那当然,不然为什么是主子?快盯着,别废话!”
”哦,哎,等等,我盯着你就睡觉了?不行不行,那我也得睡睡,反正每天也没个什么情况,就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