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可卿的话像一剂定心丸,但同时又像一颗毒药。贺离棠欣慰她懂事,明事理令他心安,可又因为过于明事理而令他心疼。
贺离棠道:“朕好歹是皇上。”
“得了吧。”玉可卿不屑一顾地笑话他,但也没过多说什么,转过身又要出门。
“卿儿,有什么需要就和张公公说,现在朕不便给你安排太多服侍的人,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他提。”
玉可卿疑惑:“你今日究竟是来干嘛的?”
“朕就是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这一切不都是陛下应当知道的吗?”玉可卿指着四处说,“还有,你又到底在担心什么?为什么要我继续在冷宫,爹继续做伙夫却又说这些宽抚的话?”
玉可卿追问一步:“既然能确定爹是清白无辜,为什么不将爹调回京城,你又有什么打算?”
贺离棠平静地注视着她:“这些事情你可以不用参与,安心养身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你总这样瞒着我让我如何安心?”玉可卿道,打开他伸过来的手,“还是你觉得玉家就该过成这样?”
她忽然间心痛:“你既然要对我好为什么还要在冷宫里偷偷摸摸?既然要偷偷摸摸,不如实事求是按规矩来办,冷宫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其他事情一切随缘吧!”
她叹气,也是失望,心里暗中有个意识,仿佛觉得这些事贺离棠都是为了避开萧家耳目,堵他们的嘴。
内有萧珪茹,外有萧太师,贺离棠是在忌惮他们。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一个新起的萧家足以让一个帝王担忧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是萧珪茹?贺离棠,你是不是害怕萧珪茹?”玉可卿还是问了出来,心中极大的疑惑,忍不住推搡他说,“你是皇上,贺离棠,你可是皇上啊!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贺离棠憋了一肚子的话,可最终还是决定不和她说,道:“朕自有道理。”
“是是是,你总是有道理,你的道理就是你的顾虑,就可以不管其他人怎么样,”玉可卿说,“所以,你带着你的道理走吧,说我还顶着德妃的头衔不能留在宜州,我认了,冷宫不是陛下该留的地方,你出去。”
“卿儿……”
“出去。”
玉可卿这样坚定,贺离棠也收了口。不好与她继续僵持,只得道:“童府小姐是来照顾和保护你的,你大可放心,莫道津已经处理好这些事。”
“出去。”
“……”
贺离棠叹气,终是道:“张公公。”
冷淡的一声,门外,张公公推门进来,恭敬地立在一旁躬身说:“陛下。”
“摆架。”
“陛下回宫!”
一众宫人拥簇,将贺离棠送离冷宫。小荷与童曼曼皆不敢抬头,唯玉可卿,站在门内目送着他们,一脸阴沉,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冷宫后。
“小姐,”小荷忙跑过来,“刚才陛下叫你做什么,没,没为难你吧?”
玉可卿笑笑,道:“果然在宫里只有你对我最好。”
小荷惊了,忙看她全身:“陛下不会真为难小姐了吧?小姐,你有没有伤着?”
她这番着急又小心的举动引得玉可卿发笑,心里的阴郁一下散开:“哎呀,贺离棠就是想弄死我也不会这样做,他好歹也是皇上,你以为是宫里那些老嬷嬷动不动就把人单独叫进屋子里使劲折磨啊?”
“小姐……”
“好了小荷,你有这份心,我很知足了。”
“切!”
她们主仆情深,猛不然遭到童曼曼一声嗤声,她不屑道:“装什么可怜给谁看?”
“童曼曼,我自认没有得罪你,而萧珪茹也没有有恩于你。”玉可卿道。
“那,那又怎么样?”童曼曼有点心虚。
玉可卿说:“童府也是有名望的大家,如果童家的小姐只是看谁嘴上甜说话好听来辨认是非,那可是太令人失望了。”
“你说什么?”
她的话自然是让童曼曼大怒,但玉可卿反而笑了,不急不慢道:“我玉可卿做人光明磊落,重信重义,唯独不会的就是嘴上说甜话讨好人,更不会萧珪茹那样妩媚娇羞令人心生怜爱,这些事我的确比不过萧珪茹,但如果这些是你童小姐讨厌我的理由,我也无话可说,大概这辈子你会讨厌我到死吧!”
“童曼曼,”她又道,“耳听之言不如亲眼所见,对我玉可卿的为人处事,你真真实际的了解多少?”问完这话,她再也说其他,带着小荷走进屋去。
童曼曼站在院子里,似震惊,似反思,总之安静的站着,久久没有任何动静。
天气一天天转凉,这日,张公公手下的小公公来了,对玉可卿说:“德妃娘娘,总管大人让我们来收拾房间。”
玉可卿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但这些小公公们已经拿着工具跑去隔壁打扫一直空置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