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离棠立正身,付手道之:“你随朕回宫,过去的事情朕既往不咎,你还是德妃,尔父的事朕……”
“民女出身低微,实在不宜进宫,陛下请收回此言吧!”玉可卿把头深深地低下,立即将他的话完完整整地推了回去。
贺离棠刚抬起来的手置于空中,看见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深吸了口气。他张开口,原本想把玉子通的那些事情讲一讲,可是现在,话说不出来了。
这是贺离棠即位以来第一次感觉到难办,不知道计划好的话怎样往下推进。气氛又开始尴尬起来,两个人又是站在这里,一句话也没说。
其实,贺离棠此刻已经想到了问题的根结。玉可卿之所以一直拒绝面对他,一直的否认让谈话进展不下去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们之间那名为身份的东西。
换句话说,叫她怕死。
贺离棠何尝不知眼前的小女人强装镇定故弄玄虚,只是因为对自己私自离宫之事带着负罪感,怕一旦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可能就会下旨直接处死她!
即便不处死,依据宫礼判罚禁闭,这个女人也是不依的吧!
可是……贺离棠想到这里依旧犹豫了。
对这个女人,他真的能开口恕了她犯下的死罪吗?
贺离棠想得没错,眼前的玉可卿,她的生死,就捏在他自己手里。所以她害怕,害怕的要逃离。
逃离……
贺离棠一下抓住她的手腕,胸中千言万语凝成了一句:“朕不许你再逃。”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是一惊。风从二人中间吹过,撩起垂落于肩的发丝,稍微缓解了点玉可卿心里的震惊。
她紧张地瑟瑟发抖,刚才差一点,她就说出口了!
贺离棠掌心的温度沿着皮肤传来,他这个样子,差一点让她的理智丧失,就这样暴露出来,和他以德妃的身份交谈。
她声音颤抖:“陛,陛下说的什么,我何必要逃。”
贺离棠抓住她的手些微放开。他迟疑了,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说出那句话。
毕竟,玉子通那……
趁他晃神之际,玉可卿已经脱离开他两三步远。贺离棠顿时皱眉,抓空的手放下。
“陛下想和我谈什么?”玉可卿问,装成没事人一样,将方才那一点点悸动压下。
贺离棠甩手负到身后,道:“关于玉子通。”
玉可卿一惊,眼睛瞪了起来,这个细节让贺离棠看了个真切,面上一笑,明明白白。
玉可卿站在这里不能说出来一句话,他总是这样,捏住她的软肋,让她进退两难。
“父……”她刚道出一声,立马闭嘴,脸胀得通红。
“父?”贺离棠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fu,fu宜州这边说话的一个语气词,这里的人都这样说话。”玉可卿强行辩解。
“哦?是吗?”贺离棠不信,走近一步。
“当然!”玉可卿道,“陛下要是不信可以去外面随便找个人问。”
“朕不想找人问,”贺离棠说,“朕只告诉你,玉子通涉嫌私通西隶,通敌大贺机密,时间已久,此事非常严重,已不仅是危害大贺江山。”
玉可卿彻底震惊了,忘记了一切,直呼道:“父亲不可能通敌!”
一声清脆动听的声音,万分焦急,却令贺离棠眼神发亮。
她站在他面前极力辩解,彻底忘记了对他的伪装以及她那一点点可笑的自尊。
贺离棠笑了,没有戳破她,道:“他可不可能,不由你说的算。”
“父亲绝不可能通敌,更不可能泄露大贺的机密!”玉可卿道,伸出手情急下想拽他的衣领,但让贺离棠误以为是想要打人。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臂,往身后一带,将她整个人转了个边,像缉拿犯人一样的擒住了她。
玉可卿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对待她,这个姿势令她感到羞辱!
她越是挣扎,贺离棠越擒拿得紧,将她狠狠按住,道:“玉子通通敌已是死罪,你现在还敢袭君?”
袭君?
玉可卿懵了,她什么时候袭击他了?
“陛下,欲加之罪也不是这样加的,你好歹要让人服气。”玉可卿道。
“服气?欲加之罪?”贺离棠将她拉起来,在他面前,玉可卿的这点拳脚功夫还不够看。
稍微恢复了自由,玉可卿立马转过身,但手还在他手里,被紧紧抓住。
“陛下,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一个弱女子合适吗?”
“弱女子?朕欺负你容得下他人评说?”贺离棠更加用力拉了一把她的手腕,弄得她疼得大叫。
“好疼,啊!”她尖叫,引来了附近巡逻的士兵。
贺离棠见状,松了手:“你还敢叫?”说罢,将她抱进怀里,捂住嘴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巡逻的士兵赶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