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叹气,玉可卿见他心情不错,想到嘉塘关里的事情,问:“陛下叫我回去是要我继续改军法?”
“军法自然要改,初卷也自然要你来出,”贺离棠说,“并且还要你来公布,让全营将士都信服听令。”
“这怎么可能!”玉可卿大声,想起那天被打的一拳,“那天就说两句已经是那副样子,要是出新法令,他们还不得要了我命?”
“所以是你的问题。”
“?”
玉可卿满脸的问号,还有震惊:“是我的问题?”这关她什么事?
就在她满腹疑惑,甚至演变成想打人的时候,贺离棠道:“所以你要想办法。”
“我想办法?”玉可卿愤怒地指着自己。
贺离棠笑道:“当然是你。”
“但我能想什么办法?那些将领都是守关几十年的,放到外面就是地痞,目中无人,谁的话也不听,我能怎么办?”
玉可卿一肚子苦水倒出来,更是被气得不行,又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陛下?”
贺离棠只是笑笑道:“朕说有便有。”
面对他这样的不讲道理,玉可卿纵然生气,但也是忍下了,待心气稍微平息了点,决定稍低下身断,请教他道:“那,陛下认为,该怎样做合适?”
她这样低声下气,贺离棠却没有着她的套。
“想要朕拿主意?那还要你做什么?”他一句话,将这个难题抛回给她。
他似得意地摇动折扇,唇角一抹轻笑久久不止。玉可卿却是苦着一张脸,心头忿忿不平甚至觉得委屈,可是又不能当众诉说,更不得说他一句。
贺离棠倒是越来越得意,直到走完整条街,光亮逐渐暗淡,玉可卿也停了下来,不再跟他向前。
“已经走到头了,陛下。”她道,贺离棠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
“想到怎么办了?”他问,突如其来的话题令她身形一钝。
“没,没有。”
“哼,”贺离棠低哼,“明日去营里就要拿出个方法,边关要塞,不是随意游玩的地方,你如果过去不做事,他们会更刁难你。”
玉可卿深深地吸了口气:“既然陛下知道,为什么又非要我去做?大贺人才济济,哪一个都比我强,我又已经和那些将领有嫌隙,陛下为什么不换个人让事情做得更顺利?”
贺离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从他的眼神里,玉可卿读出了他的算计。
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警惕起来,他眼神里像在拨算盘似的,劈里啪啦地响,不知道对她算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贺离棠道:“此事非你不可,因为,这是你和玉子通欠朕的。”
玉可卿一惊,不明白地看着他。
他笑着,玉可卿心里却慌成了麻。他刚才说自己和父亲欠他的?他到底搞没搞错究竟是谁欠谁?
“玉子通欠朕自然会再与他追讨,但现在,这就是你赎罪的机会。”
他把“赎罪”两个字说的很轻,轻到玉可卿都痛恨起这两个字来。
如果这说的是她离宫出走的话,那么她也就认了。
玉可卿叹气:“陛下想怎么改,万一我改的不合圣意……”
“不妨,”他轻描淡写地一声,“你自拿出做讼师的本事,小小嘉塘关的军法,当不在话下。”
玉可卿微怔。
他这倒是看得起她!
七夕的庙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贺离棠走在跟前,竟就这样同她一起回到了神医茅庐。
玉可卿走上前,清风吹散了她的头发,“陛下请回吧。”
贺离棠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应了声:“嗯。”
玉可卿鞠躬告退,转身小跑进了屋门。门合上,她靠着门板,心慌张乱跳,自己都能听到那巨大的心跳声。
这算他送自己回来吗?虽然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但脚步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走回来了,他身边也没跟个人,堂堂帝王就这样……
玉可卿忽然间有些不明朗了,似乎有些看不懂他,走进屋点亮灯烛,躺进被窝后心头的那一点慌乱才好受了点。
贺离棠没有立即离开,沿着院子,一直走到她的窗外。他就这样独自站着,竟然没有打算离开,就站在这,听着里边的动静。
玉可卿焦躁厌烦地一阵嗯哼,然后又咒骂了他一会儿,这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此时,贺离棠就站在窗边,将她的话全都听在了耳里。说来奇怪,这位帝王此时的心情竟然大好,好到有那么一点微妙。
他不由低声地笑了,直到里边的灯烛熄灭,那被窝里的人似钻出来走到窗前,贺离棠才收了声音。
玉可卿站在窗前打了个哈欠:“竟然很冷。”
她卸下木块,用力把窗户拉上,“都怪贺离棠,好好的庙会全让他搅和了,哼,真是祝他早生贵子,头顶一片绿油油!”
还不忘咒怨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