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进攻！”
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被喊声惊扰，众人抓起武器往外冲。乔姜将冻到麻木的双手用力搓热，提起新鲜出炉还带着余温的铁骨朵冲了出去。
他身上还是那身被血和灰尘染黑的薄袄，血液凝固后，这身衣服硬邦邦的，宛如盔甲。
头发从离家到现在都没洗过，梳都梳不通顺，胡乱在脑袋上绑了，不挡眼就行，毛毡一样的头发立在头顶。面上红一道黑一道，有没洗干净的血迹，也有锅灰，又被汗水冲刷过，黑红白相间的肤色任谁看了都要愣怔。
那一双眼黝黑得厉害，是一个大通铺的同僚半夜见了都要打嘀咕，是不是放屁太臭惹到乔姜了。
一个大通铺的同僚已经习惯，看到乔姜不太害怕。他们没工夫洗澡，都脏，唯独乔姜脏得别具一格，身上的血最多，看习惯也就不怕了。
这一日，是幸存敌人终身的梦魇。
恶鬼从地狱深渊走出，手里握着亡人糅杂而成的武器，行为举止怪异，不似活人，每到一处就会收割灵魂，让人永不超生。
乔姜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梦魇，他对此一无所知，只想知道自己啥时候有厚棉袄穿。冷啊，太冷了，冷得他走几步就要原地蹦两蹦。
“恶鬼现世？”
赵云义蹲在舆图前抓耳挠腮，闻言顶了顶腮帮子，嗤笑道：“啥玩意儿就恶鬼了？老子就不信鬼神。就算是坟头，老子都敢蹦一蹦。
“和晏朝那些人说，要么降要么打，在这里招摇撞骗，用鬼吓唬人的把戏，老子早就不玩了。”
周坦坦挠头：“孙老将军让我们稳住等大部队，要不就先按兵不动，等封小哥他们来。这恶鬼杀人的传闻不像空穴来风，要不查查？”
“查个鬼！老子祖传的，见坟挖坟，见棺开棺。区区鬼怪，见不得光的玩意儿，怕个屁。”
周坦坦立刻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哥，哥啊，别乱说，别乱说，别让人知道咱去挖坟了啊。这不合规矩，有违人和啊。”
“一边去，老子挖的是晏朝人的坟。”
赵云义将小旗丢到舆图上，冷笑道：“三日内把这山头拿了。拿山头，烧帐篷，抢粮草。一百年前这是咱们的地界，统统拿回来。”
周坦坦整个人都麻了。
“哥，你这样有点嚣张，回头肯定要挨打。”
“老子从小就不怕挨打。”
三日后，乔姜提着一个脑袋回军营，迎面遇见打马快速而过的红衣小将，速度太快，他连人脸都没看清，只记得那嚣张模样。
“我什么时候也能进骑兵营就好了。”乔姜摇头叹息。
“好家伙。”牵着马追出来的周坦坦看到乔姜手里的人头，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你小子，真是个好家伙。”
“这赏银你拿着，去找你上峰报上名号，把军功记上。脑袋给我，我去追那个疯子。娘的，你小子可真是帮了大忙，路乾的脑袋都在这里，赵云义那疯子总算没理由出去了。”
乔姜不明所以，怀里被塞了个钱袋，手里的脑袋被抢。他看着骑马离开的周坦坦，不由吸溜口水，想要。
想要那匹马。
不过……赵云义他知道，可路乾是谁？
乔姜皱眉，上峰说砍了那个长得很丑的人，脑袋拿回来能赏十两银子。他颠了颠钱袋，有点轻，最多也就八两，失望。
早知道脑袋就不给对方了，他记住那张脸了，下次见到一定要揍一顿。
乔姜抹了一把脸，越想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