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冬日，新上任的辛县令与孔县令行为处事截然不同，原本的三班衙役被洗牌，刘重山和王二这种曾经被重用的衙役被放在了无关紧要的位置，成为边缘人。
这一日，两人回到县衙门口，也不进门，先在馄饨摊子要了两碗面，抖落身上风雪，才走到麻布支起来的棚子里躲避冷风。
“两位差爷这是刚从外头回来？”买馄饨的是个老头，已经和两人熟识，手脚麻利煮馄饨面，笑眯眯打听。
“前几日暴雪压塌不少屋子，县太爷让我们出去探查一二。”刘重山道，今年这场雪实在下得大，城外村子里甚至有人冻死。
“哎呦，原先大旱的时候想着下雨，这有水了，又觉得哪哪都不对。去年大雨冲垮了不知道多少屋子，死了不少人。今年倒是好，老头子我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见这样的大雪。”
几人随意说着，心头都压着沉甸甸的东西。
“刘哥，这朝廷能发下来赈灾粮食吧？”王二问，他年纪小，还存在一些幻想。
“这城里粮食一日比一日贵，我都快吃不起饭了，前两个月的饷银还没发。”
刘重山摇头没说话，馄饨面上桌，西里呼噜吃完，从怀里掏出铜板放在桌上，等王二吃完。
“哥，要不咱们不干了吧。孔县令走后，咱们哥几个日子都不好过，”
刘重山没说话，盯着风雪中的县衙，不知在想什么。
容玉在街上买了一大块豆腐，狗子推着板车跟在后面，见状有些茫然。
“小嫂子买这么多豆腐干什么？”
“天气冷，正好做一些冻豆腐。”容玉一边说，一边朝粮铺走去，最近一个月粮价飞涨，原本五文钱一个的烧饼顾不住本，容玉不想涨价败了老客的好感，干脆暂且停了烧饼的生意，开始烤地瓜。
问了粮食的价格，她脚步一转径直回家。
狗子亦步亦趋跟着，独轮板车上除了一块三十多斤的豆腐外，还有一只羊腿，两斤盐，五斤糖，外加姜蒜花椒之类的调味品。
天气冷，用稻草帘子盖着，旁人也看不出都有什么。
风雪有些大，路上行人来去匆忙，倒是没人注意他们两人。
回到家，将刚买的东西分类放好，厨房太小，除了最近两顿要吃的，其他都放在了之前董秀才悬梁自尽的屋子里。旁人觉得晦气，可容玉不觉得。
就算董秀才人死魂还在，也不可能找她的麻烦，真论起来，董秀才还要谢她。没有她事情的真相永远不会真相大白。
“赶紧别忙活了，过来烤烤火。这烤红薯买的人倒是不少，就是太废炭火。”鲁氏连忙招呼二人。
谷山县周围不产煤，因此煤的价格比较高。一般人家都是用柴火取暖，若是富贵人家，会用木炭。
赵家的柴都是山上砍的，前些日子发现几棵枯死的老树，便干脆挖了个坑，用着笨法子，原地做成了炭。家里做烧饼，烤红薯能用得上炭，因此容玉没想着卖。
“咱们的柴火木炭能用到开春，粮食也能吃到开春，明天要是天气好，再买些肉，过年前就不用采买了。”容玉盘算今年怎么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