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鸡烤好,周坦坦看着赤条条上来的赵云义早就习以为常,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两人已经是过命交情,谁没见过谁?他们只是同一个狗窝里受了伤互相舔舐伤口的两条狗罢了。
“狗娃哥,你眼咋那么红?”
“那什么玩意儿澡豆,辣眼睛。”赵云义撕了个鸡腿,一边啃,一边用手扯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洗干净了,可还是乱糟糟,头发又硬又潮湿,他都想直接割了。
“哥啊,咱可不兴这个,蛮子才会给自己剔头。”周坦坦见他嘴里叼着鸡腿,一手抓头发,一手抽匕首,忙抓住他手。
“好好梳就梳通顺了。”
“呸!”赵云义吐出鸡骨头,“老子又没梳子。”
那玩意儿,他娘有,每天早上都要抓着妹妹梳头。他不耐烦梳头,总是随便抓一抓,找个布条绑起来就成。
“嘿嘿,我有。”
周坦坦从怀里掏出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银梳子,笑容暧昧。
“从敌人尸体上扒下来的,这人真娘们,出来打仗还带个梳子。”
赵云义一把抢过来,一边梳头,一边呲牙咧嘴。梳下来不少头发,他扯了头发丢进火堆,忽地愣住,盯着梳子上的字认真打量。
“什么女,什么贝?”
赵云义认识的字不多,猜字都是猜半边。周坦坦凑过来,两人一边啃鸡肉,一边猜字,半懵半读,勉强认出那四个字。
刘云妹赠。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反应过来,表情如同吃了苍蝇。
“这玩意儿还有相好的?娘的,他有相好的不在家待着,来打我盛朝?”赵云义骂骂咧咧,梳头的动作更粗犷了。
若不是他头发还挺多,怕是毛都要被自己薅秃。
啃完一只不大的野鸡,周坦坦也跳进水里洗干净,最后两个赤条条的人坐在石头上晾干自己,相互给对方伤口上药。
“哥啊,打完仗你想干什么?”周坦坦问,“我也没地方去,跟着你回家吧”。
“干什么……”赵云义眯眼,“给孙将军报仇,找我娘我妹子的尸骨,把我爹坟挖开,把我娘放进去。我妹子年纪小就死了,这样不好,我要找个死得早的小子和我妹合葬。”
说完,赵云义觉得不对。
“万一那小子在,为人处世好的,等他死了,和我妹妹埋在一起。不行,万一我妹妹不喜欢病痨鬼怎么办。我妹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要不找个好看的噶了,直接塞坟里。”
周坦坦瞠目结舌。
“狗娃哥,哥啊,你这……是不是不太好?”战场杀人是一回事儿,回去杀人是另一回事啊。
“我看你小子长得还行,回去先给我爹我娘磕头,然后抹脖子,和我妹子葬在一块。先说好,不许欺负我妹。”
“哥,我不跟着你了,我就是去做乞丐,也不跟着你回去。”周坦坦咽了口唾沫,他毫不怀疑这兄弟真能干出这样的事。
“咱们啊,先要把晏朝那些混蛋打服,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赵云义嘴里说着,似乎很有目标,但眼里头却满是茫然。
回家,他还有家吗?
只有他一个人的家,还算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