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考试熬人,董秀才最后一场带的吃食坏掉了,为了不拉肚子,足足有两日没有吃东西,早就饿过头。不久前吃了些米粥这才觉得活过来,此刻嗅着小米粥的香气,喉间几乎要伸出手来。
饿,实在是太饿了啊。
小米粥熬好,配上酸菜缸里的一点咸菜,二人顾不得烫,捧着碗转着圈吸溜吸溜喝了起来。
两碗小米粥下肚,董秀才总算觉得活了过来,脑子也活泛许多。回忆起今日与胡氏的接触,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云生,那胡氏不对劲,你往后莫要接触太多。”董秀才正色提醒。
这时的何云生只有十三岁年纪,听得懵懵懂懂,胡乱点头,一心舔碗里的米粥。
吃完粥,何云生去厨房洗干净碗筷,又给董秀才背了最近所学,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人这才各自睡下。
董秀才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便被一只手惊醒。
睁开眼,看到的是胡氏圆圆的脸。
他惊惶后退,不可置信看着对方,完全不明白这人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房间里。
“你……你……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女子怎能闯入男子房间?”
胡氏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道:“不过是个白斩鸡,羞什么?老娘还没羞呢。你昨日碰了我,要如何赔我?”
董秀才脑中乱糟糟的,心头发苦。
“胡氏,昨日缘由你心知肚明,莫要空口白牙污蔑我。”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这个读书人,儿子可会读书?”
听到胡氏的话,董秀才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并未成亲,哪里来的儿子?
“莫要胡言乱语,你快些离去。”董秀才只想将自己秋闱的答案默出来,也好与同期考试的人交流一二,看自己可有遗漏之处,根本不想与胡氏多接触。
话音刚落,就被胡氏抓住手。
“我家还没有读书人,你给我一个儿子,往后也就有读书人了。”
董秀才只觉得荒谬,猛地推开欺身凑过来的胡氏,冷声道:“请自重!”
董秀才几乎是落荒而逃,到了书院,这才强压着内心慌乱将答案默写出来,可考试时饿得头脑发昏,哪里还记得自己写的具体内容,只尽力写出来。与同窗和先生交流过,心中越发没底。
已经两次不中,第三次不中又有什么稀奇?
董秀才拒了同窗的宴饮邀请,径直回去。他要好好想一想,继续考还是回乡暂且做个教书先生,给蒙童开蒙,等攒够了钱财,继续考试。
可到了家中,他整个心思都扑在书籍上,脑中只剩下秋闱的考题,翻阅书籍,引经据典,想要重写一份满意的答卷。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在路上的那些思量。
一直到深夜,他才停笔,脚下满是团成团废纸,墨色染衣袖,他颓唐跌坐在地上,他根本写不出让自己满意的答卷。
前路茫茫,无边无际的孤寂感将他吞噬,一豆灯光左摇右摆,许是触景生情,董秀才恨不能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