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重山自己发疯暂且不提,容玉上楼开了门锁,进屋又锁上,坐在床边看鲁氏做针线。
老妇和小芳已经睡着,两人相拥躺在床铺内侧,睡得格外香甜。
容玉斟酌着言语,将事情与鲁氏说了。
鲁氏穿针的手一顿,猛地坐直,惊疑不定地看着容玉,眼中渐渐凝聚出泪水来。
“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是娘贪小便宜,是娘识人不清,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我……”鲁氏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她虽是农家出来的,可又不是年纪小的小姑娘,平日里听村里人八卦,也知道有些人癖好特殊。
客栈掌柜为什么会藏小芳的帕子?无论原因是什么,鲁氏都不想在这里住了,她握住容玉的手,颤抖着声音道:“玉儿,我们搬走,搬走!”
哪怕临近年关,鲁氏也执意离开,心里头恨极了自己贪图小便宜,竟将女儿险些送上险境。原本对客栈掌柜的好印象,瞬间灰飞烟灭。
“娘不想知道里头有什么事情,咱们要走,要走。”鲁氏双眼含泪,第一次下了如此决心。
“绿水村还遭着难,娘原本想着,多做些活计,攒些钱,在别处置办点田地,如今狗娃没了,咱们娘仨请些人种地,咱们在县里买个小宅子……”
鲁氏第一次说起自己的打算,不知在心里盘算了多久,甚至连多大的宅子,买多少地,盖两间屋子请狗娃帮她们种地都想好了。土地昂贵,宅子也贵,亡夫留下的银钱和狗娃的抚恤金加起来,买地和买宅子只能先选一样。若是先买地,哪怕是赁一间屋子,手里的银钱也不称手。可若是先买地,若是遇到天灾,也是入不敷出。
总之,四处不靠,实在让人发愁。
也不知这妇人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多少次,才有这样的打算。
“村里不好待,如今没了狗娃,咱们到了别处怕也是受欺负。你二叔到现在还没娶妻,都是我们这一家子牵累,以后不能再劳累你二叔。”
容玉第一次发现,这个软弱的妇人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
“眼下咱们搬出去住,娘多接些活计,先赁着房子,总有一日能攒下些钱财,买地买房。”鲁氏眼睛又红又亮,灿若星辰,这是狗娃阵亡消息传来之后,她第一次这样有精气神。
容玉心下叹息,这哪里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可她又不好戳破婆母的幻想。
“至于那掌柜,恶人自有天收!”鲁氏第一次说这样重的话。
吹灭油灯,鲁氏躺在**与容玉商量着要赁怎样的房子,如今这样好房子她们倒是租赁得起,可手头的银子流水一样不计后果花出去,显然不是什么明智选择,最好是个大一些的院子,破一些无妨,便宜才好。
如此说着,鲁氏总算睡着。
容玉却睁着眼睡不着,她摸了摸枕头下的木簪子,皱眉沉思。
果然是她提不动刀了吗?这样的人渣,竟也在她面前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