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妄生似乎没有想到程见袖会用这个法子。
程见袖点了点头:“是,我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无论我会遭遇什么,但有一点,我必须确保你会死。”
妄生敛了敛眉:“我并没有察觉到我身体的异常。”
程见袖笑:“自然,这药本来也不是什么烈性毒药,毕竟,我也得防着你在被我毒死之前,还没有将事情交代清楚。”
“你不像是会做这事的人。”妄生似乎还没有相信这一点。
程见袖听了,嗤笑:“在今日你亲自告诉我真相之前,我也没有想到你所做的一切,目的竟然是如此的简单,那么,我会下毒,又有什么可奇怪的?的确,这不像是我平日里会做的事,可也是你逼我至此。你若不对阮朱动手,我自然可以以我往日的想法来与你交锋,但你动了阮朱,我不折手段,想要为她报仇,何足为奇?”
妄生闻言,沉默许久,最后问她:“你下的什么毒?”
“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效果大抵也只是让你暂时脱力罢了。”程见袖说,随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晃了晃衣袖:“可惜不是入口的药,效果到底慢了些,不过,我与你纠缠了那么久,拖延了那么久的时辰,想来,也差不多要到药效发作的时辰了。你的确与傅祁暝难分伯仲,可在你脱力了之后,你确定,还会是我们的对手吗?妄生,你输得彻彻底底。”
妄生蹙眉。
显然,在一开始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主宰一切的人,即便知晓程见袖有后招,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傅祁暝会事先埋伏在此处。一来,是他没有想到傅祁暝会找到佛窟的地址,二来,若是这么做,那么程见袖必然要将所有的计划都告知傅祁暝,否则傅祁暝是不可能安然待在这,即便他知晓所有来龙去脉,也得对程见袖有足够的信心,才会按兵不动那么久。
他以为,自己用死招,切断了所有后路,便就足以应万变,谁知,到底还是棋差一招。
他对自己过于自信,的确,他也没有给傅祁暝与程见袖暴露太多东西,但他想做的事,却并非一人之力能够完成,正是因此,却给了程见袖与傅祁暝可乘之机。而他们呢?恰恰相反,陆吟青虽是其中的一环,但是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可以说是程见袖说一步她做一步,而傅祁暝那边,锦衣卫中人,在最后的计划实施之前,根本一无所知,所以即便他安排了间谍文二,也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就连许伍,此刻也不知晓傅祁暝在做些什么,只是被傅祁暝告知要去寻陆吟青。
也就是说,妄生这边可以透露消息的人太多,而程见袖,他们的计划从头至尾只有两个人知晓,程见袖与傅祁暝。
“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们之间的信任。”妄生说。
“我说过,我与你不一样。你不愿意去信任旁人,是因为你本身就是在俯视那些人,在你眼中,那些人都是低人一等,你对他们,最多只能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却无法给出代表身份同等的信任来。我的确不容易信任人,但我是因为自小的经历,让我对万事都有些提防,想要获取我的信任,需要真心,相伴,时日。想要得到你的信任,全无可能,而要让我付出同等的信任,虽然难,却不是并无可能。这就是我与你之间的不同,傅祁暝待我如何,我一直看在眼中,他待我真心,我看得明白,坦诚相待不过也只是时日的问题罢了。若是阮朱还在,因为有阮朱,所以他在我的心目中,或许还不及阮朱值得信任,但一旦我没了阮朱,他就成了我的唯一。妄生,不,顾慎,其实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杀了阮朱,是你逼着我去信任傅祁暝,也是你自己,亲手毁掉了你所有的计划。”
程见袖语气平静,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十分平淡的事。
妄生笑了:“这话,诛心啊。”
“实话实说罢了。”程见袖回。
妄生并不恼,而是笑了笑:“你说的许多都对,但有一点却错了。我之所以看轻那些人,是因为他们并不值得我高看,至少,我从来不会轻看你和傅祁暝。我一直都将你们视作了我最有利的敌手,你们的出现,也让我对这个计划多了一些更浓厚的兴趣。”
“杀了顾芽月之后,我便就成了幕后控制这一切的人,在我的原计划中,我并不会离开敦煌,我会亲自监督佛窟的落成,直到苏州的一个消息,打破了我的计划。”
程见袖轻笑了一声,没接话。
“你是第一个在收到夺命信之后,还有心思将线人找出来,并且差点成功的人。在我收到消息,听说此事的时候,我便起了些好奇,于是我便决定南下,去亲眼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说到这,妄生笑了起来:“你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妄生不需要程见袖与傅祁暝的回答,继续往下说:“你我遇到的第一次,你便就疑心上了我,这份警惕,的确让人震惊,不过那还不足以引起我的兴趣,直到我发现你和锦衣卫凑到了一块,更甚至,在我主动出手救你的时候,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