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往里走,每行一步我便觉胸口往下沉一分,我眼前开始闪现鸣夏衣衫褴褛躺在草丛里的模样。
可我摸着良心问,我对得住她,若不是她们母女两个自作孽,鸣夏又怎会死的那么惨,而李氏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我没错,我不住安慰自己,我没错!
也幸好我往里屋去了,后头李氏又清醒过来,说要杀我!
原来她这疯病是时好时坏的。
当日夜间,牧之怕李氏发疯闯进来,竟让他的几个侍卫守在屋外,我笑话他:“王爷,您这胆子是愈来愈小了。”
牧之对着我的鼻头一点,叹了口气道:“若是只有我一人,天塌下来当被盖,没什么可怕的,可有了你和妙儿,不知怎的,我便什么都怕起来,怕夜里睡觉你和她踢被子,冻着了,又怕你们外出没拿伞,淋着了,什么都怕,如今一个疯子就在院里,我能不怕么?”
我不再笑话他了,而是依偎在他怀里,伸手去捂他的胸口,他的心砰砰跳着,每一下跳动都那么真实有力。
两日后我抽空去赵家看望舅父舅母,两位老人家见我带着孩儿过去,很是欢迎,可是大表哥却冷眼看我,见过礼后他立即便回了房,一刻也不愿同我们多待似的。
这不能怪他,二表哥是因我和牧之而死,舅父舅母是少有的明白人,才看得开,大表哥自小爱护这个弟弟,他自然不待见我,这我认了。
一个人做错了事,哪怕是无意的,也还得承担后果不是?
后头我去表哥墓前拜祭,我拉着妙儿也来跪他,让她点香叩头喊一声舅舅,妙儿很乖,都照做了。
我的眼泪突然就来了,我想起来幼年时他抱着我,我也是用这般脆生生的声口喊他表哥的,这辈子,终究是我负了他!后头我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也止不住了,牧之忙来将我搂入怀中,他对着那墓碑道:“有时本王也羡慕你。”
我轻捶牧之的胸口,“你瞎说什么呢?”
他说若是有一日他死了,也不知我会不会这般为他哭,我懒得理他,这人有时候犯起傻来,真让我不知说什么好!
两个月后我们回到西京,红螺禀报说卢老爷和卢夫人来过了,见我们不在,留下了给妙儿的见面礼便先行回去了。
我听了只想叹气,怎偏生恁么巧,我一出门,卢春生和便过来瞧我了呢。
红螺为我沏了一杯碧螺春,劝我:“小姐不必唉声叹气,卢夫人说将来孩儿生下来,她还会领着孩子过来看您和王爷呢!”
“她有孩子了?”我大吃一惊。
“说是在来的路上让大夫诊出来的,还不显怀呢!所以他们才急匆匆赶着回去报喜。奴婢瞧他们喜欢得什么似的,在府上小住的那两日便开始为孩儿取名,卢夫人还嫌卢老爷取的名字太呆板,坚决不用,卢老爷便向她解释那名字的由来,二人还斗起嘴来,把奴婢看得直想笑。”
我想象着罗裳这个口齿伶俐的,和卢春生那个认死理的,一吵起架来,必定有趣得很!
我禁不住笑出声来,牧之抱着妙儿过来,问我笑什么,我说:“桂花开得真好!”
秋风一拂,院子里暗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