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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情敌(2 / 2)

因方才在水里站得太久,周劭湿了大半个身子,皂靴里盛了半靴的水,每行一步便有水声噗呲噗呲响,他于是不得不先行更衣去了。

屋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花厅里一只黑猫在打盹,发出“咕咕”的声响。

赵臻听着檐下的滴水声,静静凝望红木几上那杯茶,热气一蓬一蓬升腾而起……

他在这朦胧中好似看见了另一个人,就坐在他身旁朝他莞尔一笑。

从方才见到周劭他便不可自抑地想起她,连他自己也纳罕,为何一见与她相关的人,他便会抑制不住想她呢?可偏偏想起来的还是当日她穿大红嫁衣嫁给周劭的那一幕,他好像又站在摘星楼顶楼看了一回她出嫁,这颗的心啊,又碎了。

“表哥久等了,”周劭换了身玄色常服,从门口阔步而来。

这一声表哥将他的思绪拉回,是啊,这个人已经随锦秋喊他表哥了,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赵臻理了理衣襟,站起身朝周劭拱手道:“王爷这句表哥,草民受不起。”

“诶,”周劭摆手,撩了衣摆坐在上首,淡笑道:“锦秋喊你表哥,本王自然也该如是唤你,没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

赵臻唯有苦笑,一手捋了捋额侧那缕长发,将眉眼间的落寞掩住了。

周劭嗽了两声,握着黑瓷茶杯的手轻轻摩挲着,指尖是堆脂般的滑、腻触感,他许久才端起茶来抿了一口,眼角余光瞥向赵臻。

其实他们并不熟识,若不是因着锦秋的缘故,赵臻于周劭不过是个见过两面的路人,坐在一处谈私事,还真有些尴尬。可周劭自认对不住他,说到底他是后来者,从他手里抢了锦秋,还因误会几次三番想要杀他,所以这个口再难开也得开。

“当初锦秋曾亲赴儋州寻你,阴差阳错寻到另一具与你相似的尸首,便以为你去了,这才没遵守你们的约定,嫁了本王。本王与她成婚那日,你分明在京城却不过来,想必是心有怨怒罢,若你真要怨,便怨本王,”周劭坦然望着赵臻。

周劭在心里冷笑,握着茶盏的手狠狠用力,直捏得指节泛白。怨怒?不是怨怒,是恨,是恨他?若不是他强要娶锦秋,还让皇帝下旨赐婚,他当日便去寻她了,那一切又怎会是如今这番模样?

“王爷应当不愿草民去您的婚宴罢,”赵臻淡淡讽刺了一句。

周劭的浓眉压下来,鹰隼般的目光投向他,赵臻亦抬首迎上他的目光。一场战斗在两双同样倔强的雄性的眼中上演,不死不休。

周劭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要拿谁的命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而赵臻,任凭他家财万贯,在江南漕帮里如何吃得开,见着周劭也得点头哈腰,小心伺候。

可现下不同了,这潭州的官员里有得是要对付周劭的人,这些人不露面,而是将赵臻抬高了,高到能与周劭抗衡的位置,让他们去斗。

赵臻晓得,无论成败他都会粉身碎骨,可他乐意,他十几年捧在手上的珍宝让周劭夺去了,还是在他最无助绝望的时候,他只要还是个有血性的男儿,便不能任人这般侮辱!陈淄曾告诉他,他能得到盐运权是王爷一手促成的,他的苦难是他一手策划的,而锦秋也是他强取豪夺而去,所以锦秋是不愿的罢?她既然不愿,那他要了他的命,她也不会心疼的罢?

“王爷,”赵臻率先低头,朝周劭微微一笑道:“草民那时身患奇疾,若去了您的婚宴,怕搅了您的雅兴。”

“哈哈哈,”周劭也就着台阶下,大笑道:“无妨,当日没去成,这回料理了潭州这一摊子事儿,本王与王妃专门为你再摆一桌,户部盐铁司那儿本王也去通通气,今后这江南一带的盐运权还是交给你,如何?”

“谢王爷厚爱,不过那都是后话了,眼下让潭州的灾民吃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王爷让草民过来,便是为了此事罢,”周劭笑意温和,可每一丝笑纹里都隐藏杀机。

“这话可真说到本王心坎里去了,想必李知州已同你说了,这回去柳州接粮的担子恐怕得落到你身上,你在潭州走漕运,二十几艘大船应当调得出来罢?那便由你带船去柳州,此事办得好了,在盐铁司那儿也多一个筹码,况且这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周劭说得豪兴大起,还特地让巧儿取了酒来。

“草民自当竭尽全力!”赵臻拱手。

屋外的雨不知何时住了,天公作美,接下来的半个月潭州也没再下一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