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干婢子们都各自去睡了,慧秀和曹嬷嬷便将那八个婢子连着她们私藏的东西都被交到渡月轩,听候锦秋发落。
人是一个个的领上来审,慧秀和曹嬷嬷则分坐两旁,喝几口参茶醒神。
首先被带上来的是伙房的丫鬟,柜子里藏了男人的汗巾子。锦秋颇有耐心,细细地问,也不用刑,没半个时辰方才还强硬着不开口的姑娘哭咧咧地将府中与她暗通款曲的小厮名字供了出来,锦秋一刻没耽搁立即派人去拿人。
曹嬷嬷趁着锦秋正忙时说坐着腰疼,出去走一走,锦秋给红螺递了个眼色,红螺将人送出去,而后躲在暗处偷看。
果不其然,曹嬷嬷左右看了几眼,站在檐下的灯火中肃着神色命令道:“把这人带到御风亭去,我有话要问。”
小厮们立即将绑着手脚的姜生带过去了……
红螺并未跟上,而是回渡月轩将此事附耳同锦秋禀报了。
大半个时辰后曹嬷嬷才回来入了座,接着其他人也都审完了,就差一个姜生。
从方才红螺送曹嬷嬷出门,慧秀便晓得曹嬷嬷今儿没跑了,当姜生被押上来时,慧秀故意凑过去对锦秋道:“王妃,这姜生枕头下藏了一千两的银票,不过她跟着曹嬷嬷这么些年了,又是宫里下来的,想必主子的打赏也不会少,一千两的家当也不是没有,可奴婢总觉着还是小心为好,便命人将人带来了,方才曹嬷嬷好像还不大乐意呢!”
曹嬷嬷气得紧咬后牙槽,却仍镇定地端着杯子抿茶,也不辩解。
锦秋微笑着颔首,不问那一千两银子哪儿来的,反倒是问:“叫姜生是罢,跟着曹嬷嬷几年了?”
曹嬷嬷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望向堂中跪着的姜生,她方才只教她将这一千两银子的出处如实告知,而后将她做的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可没来得及教姜生如何撇清与她的关系,这样一问不就露馅了么?
可惜屋里的烛火并不亮,姜生压根没看清楚曹嬷嬷那深深的一眼。
姜生怯生生望着锦秋,回道:“奴婢在宫里时就是曹嬷嬷手下办事儿的,跟了曹嬷嬷有七年了,不过王妃,这一千两银子与曹嬷嬷无干,都是奴婢自己的,您千万别怪罪她老人家!”说罢朝锦秋重重叩了个头。
曹嬷嬷握茶茶盏的手紧了紧,脸都气得发白了,对面的慧秀禁不住掩帕轻笑,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然而锦秋却轻轻颔首,赞了她一声:“七年了只侍奉一个主子,可见是个忠仆,这一千两我便不追究了,只是我看你今年也二十了,不如放出府去自己寻个好人家罢。”
三人齐刷刷望向锦秋,一个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姜生虽不明白锦秋的用意,却立即朝她重重叩了三个响头,道:“谢王妃恩典,谢王妃恩典!”
随后锦秋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一个曹嬷嬷。
风从门口涌进来,烛火摇曳,忽明忽灭。曹嬷嬷紧捏着杯盏,想起当初她是如何对付季嬷嬷的,如坐针毡。
“嬷嬷喜欢银子,便好好在府里干活,本王妃绝不会亏待你,看在你尽心尽力的份上,以往你放在她那儿的银子我也不追究了,只是……下不为例!”锦秋的话在渡月轩久久回响。
曹嬷嬷想辩解,不由望向锦秋,只见她不慌不忙地饮茶,一手扶了扶鬓发,那高鬟望仙髻上的珠翠翘花光华熠熠,高贵不可侵犯。曹嬷嬷又想起淡雪和季嬷嬷的死,不知怎的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
锦秋瞥了她一眼,继续道:“若我真想查,方才那小丫鬟家里,商行里的账一翻,再一顿板子下去,她什么也都招了,那时便对您不利了,可我觉着您也不容易。幸而现下王爷不在府里,不然凭他那个性子定要将您送回寿康宫,太后怕伤了母子情分也不会保您,您说是么?”
曹嬷嬷身子抖如筛糠,连连应是。
锦秋于是亲自上前,托着她的手肘将她搀起来,含笑道:“您还有一件事没弄明白,这辈子您是回不去宫里了,在宫里时您是太后的奴才,在王府您就该认王爷和本王妃为主子,您是个聪明人,当明白这个弯绕不过来,今后要在府里当差恐怕不易。”
“多谢王妃提点,王妃重用奴婢,奴婢必当忠于王妃,是奴婢糊涂了!”